杯子磕碰到桌子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脆响,让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对方在警告自己的意思,顿时她就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片刻后,佟大夫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立即松开手,朝着裴纾拱了拱手:
“回夫人,这位姨娘的头疼之症的确是因寒气入体而导致的,如今病状虽是轻了些,但也还需再治疗几日。”
秦香蕊听了佟大夫的话,不禁一愣。
心中疑惑的同时也放松了几分,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他接下来话才是重点。
“哦?”裴纾也有些懵了,但还是顺着话茬往下接:“即是这样,那就请大夫开单子抓药吧!”
佟大夫再次弯了弯腰,神情平淡:
“倒也用不着再吃药了,只需将体内的寒气逼出来就好了!”
裴纾点了点头,依旧没听懂他的意思:
“那请问大夫,又该如何将她体内的寒气逼出来呢?”
“寒怕热,就如开水化冰是一个道理,只要每日正午时分站在日头底下两个时辰,不出七日体内寒气便可散去了!”
听到这里,裴纾终于是明白了,她站起身子,走到屋外抬头瞅了瞅,虽还不到正午,但这太阳却也已经晒着人有些发热了。
“嗯,此话不假,我才站了这一会儿,就觉得身上都暖了几分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秦香蕊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想想自己要在太阳底下站上两个时辰,还要连着站七天,她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紧接着全身便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但她也知道,自己是难逃这一劫了!
“姨娘的身子要紧,既然有这么个好法子,那可得赶紧用起来......”
含香走上前,对着她笑笑,目光很是着急地在院子里头来回地找寻着,最后将视线锁定到了一个任何时辰都不会有阴凉的地方,指过去:
“奴婢觉得那儿倒是挺合适的,姨娘要不过去试试,要是有用也可快些好起来!”
“是,多谢含香姑娘。”
秦香蕊的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脸上勉强勾起一抹笑,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应了下来。
她不敢不答应,毕竟她在这府里还有牵挂,若是敢拒绝不听,罚得轻了,便要将自己同那些人一样被发卖出去,重了可就是下一个白蓉了!
秦香蕊难得这么听话过,瞧着她毫不迟疑地就站在了院子的正中间,裴纾跟含香对视了眼,两人眼底皆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你倒是聪明!”
重新回到屋里坐下之后,裴纾饶有兴趣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人,目中稍稍多了些赞许。
“多谢夫人夸奖,小人这么做也不过就只是想要求得您给一条活路罢了!”
大夫的话,让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也许当年他们也曾这样对周家的人跪地求饶过。
只可惜,却并未得到他们那一丝丝的怜悯。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禁软了几分,同时也有些惭愧。
片刻后,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打算稍稍退半步,也算是给自己跟家人积德。
“罢了,你也是不知内情又被人教唆之后才动的手,左不过我也没吃那些药,也算是你没得手。你且回去吧,日后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也算是为你当日之举赎罪了!”
佟大夫一听,赶忙感恩戴德地磕着头,口里说着些感激的话。
裴纾点了点头,示意他离开。
而佟大夫好像也怕她会后悔一样,又磕了几个头后就赶忙离开了。
甚至这次,他都没从院门离开,而是直接从东面的角门出了侯府。
没一会儿,那些回去收拾东西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那七个被开恩放了身契的,全都是没有去处的人,所以也都跟着沈三娘离开了。
在她们离开之前,全都跪在裴纾跟前,重重地给她磕头谢恩。
也许她们也没想到,此生竟然还能遇到这样心肠好的主母,还能活着走出这镇远侯府!
事情一了,裴纾也有些乏了,将所有的后续之事都交给张嬷嬷之人收尾之后,自己便回了后面歇息。
流云缓动,太阳一点一点地从东往西挪动着。
临近申时,裴纾的视线不经意地瞥了眼还在院子里站着的秦香蕊,转头看向含香,问了声:
“站多久了?”
含香看了眼一旁的滴漏,笑道:“再有一刻就满两个时辰了!”
裴纾点了点头,从屋里出来往院子里走去。
春末的风里已经夹带了些许燥意,这让刚从清凉的屋里走出来的裴纾稍微有些难以适应。
“夫人!”秦香蕊见她过来,赶忙弯腰行礼。
因为一直没能喝口水,她的声音听起来略有些沙哑。
裴纾应了声,瞅着她额头鼻尖的汗珠,神色放心地点头:
“看来大夫说得没错,想要彻底驱寒是要多晒太阳!”
“是!”秦香蕊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但还是毕恭毕敬地回了句:“多谢夫人关怀,明日午时妾还会过来的!”
裴纾低头笑了笑,一脸的宽厚样,其实她站在哪儿,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