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夫人闻言,心头猛地一震,不禁有些慌乱,不好的预感也随之升起。
果然,李嬷嬷说完这话,拼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挣脱开束缚,跌跌撞撞地跑出几步后,用力地朝屋内正中间的那张八仙桌的桌角撞去。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李嬷嬷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鲜血从她的额头上流淌下来,染红了地面。
她倒下后,眼睛直直地看着王太夫人,渐渐开始黯淡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无尽的决绝和不舍。
侯府的丫鬟见状,也全都然顾不得什么规矩了,被吓得惊呼出声,四下躲开。
而离着最近的顾云瑛跟裴纾也愣住了,二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回想着她刚刚说的那些话,神色有些复杂。
其实不止她们两个,在场的人都知道李嬷嬷这是为了保住王太夫人跟侯府的名声和尊严才将
所有的罪责拦在自己身上的。
但就算是大家心知肚明,此刻也全都没了主意,毕竟她的死,直接将侯府本来的死棋给走活了。
王太夫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的脸色苍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唇却微微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云瑛跟裴纾对视了眼,轻轻叹了口气,眸底难得的露出了些懊恼跟自责。
她刚刚只顾着跟周远山打嘴官司,却不成想一句话竟给了这人拨乱反正的机会!
裴纾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心中并未怪罪,而是安慰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想。
这一刻,整个慈安堂都陷入了死寂之中。
只有王太夫人那回过神来后万分悲痛的哭泣声在空气中回荡着,显得格外凄厉和悲凉。
周远山瞧着母亲伤心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更何况李嬷嬷还是自己的乳母,又对他视如己出,所以两人之间也有些母子之情。
大概小半个时辰,王太夫人渐渐收了哭声,双眼赤红地看着今日来到府上的这些官眷,声音颤抖地怒吼着:
“是你们逼死了她,是你们杀了她!”
顾云瑛本就因为李嬷嬷的死心烦得很,此刻听到王太夫人这不讲理的埋怨,心中怒火更是无法压制。
“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一定要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个明白吗?
更何况,就算她今日不死,明日怕是也难活,光凭她一个下人陷害主母这一条,就足以让我处置了她。
太夫人,她的死保全了谁,难道您心里没数吗?”
顾云瑛几句话,顿时就把刚刚还想要为李嬷嬷的死寻个说法的王太夫人噎得哑口无言。
半刻后,王太夫人瘫坐在椅子上,大有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那也是你的女儿无德在先,才惹得她如此,若姜念婉当真是个温良敦厚之人,她又怎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顾云瑛听到她说这话,唇角控制不住地扬了扬:
“温良敦厚!当日圣上下旨赐婚时便用了这四个字来夸赞我家孩儿,你如今竟敢说出这话来,可知已是犯了冒犯之罪了?
且不说我婉儿自成亲后在你周家所受的诸多委屈,就单单是今日这两点,莫说是和离了,就算是她做了自大越开国以来第一位休夫的女子,怕是外面也没人敢说出些什么来!
左不过我们姜家自是不怕外头人说闲话的,想来太夫人您也是不怕的!”
她的话字字珠玑,每一句都狠狠地砸进了在场之人的耳朵里。
休夫!
别说是大越了,就是这自古以来恐怕也从未出现过的。
就在众人正惊讶于顾云瑛口中的话而窃窃私语时,慈安堂外也渐渐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没过多久,姜怀安带着娘子钱氏走了进来。
在看到地上的尸体时,姜怀安贴心地将妻子挡在了身后。
等夫妻二人站定后,先是规规矩矩地给正座上的王太夫人跟母亲行了个礼,又朝着屋内的问了安,随后便让方才回府喊人的赵嬷嬷呈上来一个大红色的折子。
“此乃当日周家上门下聘时所送聘礼的礼单,上面所记录之物,此刻也正在慈安堂外的几辆马车上,请太夫人或是周侯爷移步至车前,当着在场诸位的面与我府下人当面清点。”
姜怀安话音落下后,慈安堂再次鸦雀无声。
众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王太夫人和周远上的身上,静静的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周远山一脸的凝重,他只觉得自己戎马半生所换来的威望与风光在此刻都已经被狠狠的扔在了地上,随意的任这些人蹂躏践踏!
见他们母子一直没有动作,姜怀安有些没耐心地催促了声:
“虽还未到正午,但清点以及卸车都是需要些功夫的,更不用说我们还要去帮着妹妹搬嫁妆,二位就别再耽搁了,请吧!”
周远山咬了咬牙,站起身子,直接就出了慈安堂的门。
慈安堂门外正好有一片空地,姜家的人卸下一箱来就高声报出来里面是何物,甚至还不嫌麻烦地将箱子打开让人过目检查。
等所有礼单上的东西全部无一错漏地清点好后,姜怀安看向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