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敷奏重重地叹了口气,与身旁的徐元斌对视一眼后,两人的眼神中皆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之情。
他们家的东翁啊,其他方面都挺好的,但就是那副霸道蛮横的性子,比起那些武将还要厉害几分。
有时得意洋洋、嚣张跋扈起来,简直是到处给别人留下把柄。
就像这次一样,身为人臣,怎么能说出“我亦知陛下矣”这样狂妄悖逆的话语呢?
这无疑是自断生路,愚蠢至极!
如今一切顺利尚且还好,倘若将来时运不济,必然会遭到众人围攻,落得个被世人唾弃辱骂,身首异处的凄惨下场。
········沿着狭窄的辽西走廊一路南下,宁远之后就是山海关。
那一年的蓟辽总督王在晋曾经打算在山海关再修一座关城,可惜被孙承宗所阻,孰是孰非,自有后来者去评断。
反正现在王在晋还在南京当兵部尚书,孙承宗已经当上了四镇督师。
天下第一雄关山海关城墙上,一名胡须略带斑白的中年将领正手扶着城墙垛口,默默地眺望着东方辽阔无垠的大海。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久久停留在海面上,仿佛要将这片海洋看穿一般。
许久之后,他依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原来,他本想避开某个人,但那个人却如影随形般跟在他身旁,不停地唠叨着。
所以这位将军只能装作磐石一块,可是那个人还是喋喋不休。
“大哥啊!妹夫我真是太难了!如今这生意简直是举步维艰呐!
您看看,军饷这边巡抚大人要吃最大头的一份儿,京城里那各个部院衙门也都得逐一打点到,尤其是监军王公公那里,更是万万不能有丝毫怠慢!
可偏偏这军规却是越发严厉起来,想从军饷里克扣些银子出来愈发困难了。
宁远那边的事儿,都听说了吧,大哥。
巡抚大人确实挺给咱面子的,但咱也不能不识好歹不是?
所以这兵饷啊,近期肯定是动不得啦。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什么也不说,是个什么章程?
还有个坏消息,海边传信来了,咱们走私的商道因为旅顺的刘兴祚开战而再度受阻。
刘兴祚刚从北边过来,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尽显着他能耐了。
唉,妹夫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下个月两千多家丁的月例银子,我现在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两千多家丁可是一大半都是你们祖家的。……”
祖大寿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宛如雕塑一般,既像是把妹夫吴襄的话听进去了,又仿佛充耳不闻。
很难想象祖大寿为什么会相中一个商人一般的吴襄,来当自己的妹夫。
祖大寿又为什么能看中不太会打仗的吴襄,难道就为了那个年少成名的大外甥吴三桂。
可这吴三桂也不是他妹妹亲生的,而是吴襄的亡妻毛氏所出。
就在吴襄滔滔不绝的时候,祖大寿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银元,拇指一曲,随着悦耳的银币响声,那枚银元落到了吴襄的手里。
不知道为什么?
在辽东镇,一个巡抚还没有见到过银元,一个山海关总兵的祖大寿倒是手里早就有了一枚银元。
“以后发银元,监军亲自发,由大明皇家银行宁远分行统一办理。”
祖大寿言简意赅,惜字如金,对于眼前这位喋喋不休的妹夫,他实在不想多费口舌。
吴襄低头看着手中闪闪发光的银元,竟然没有丝毫犹豫便欣然接受了它。
这银元一看就是上档次的玩意,比那些杂色的银两要强多了。
“大哥,我觉得这玩意儿里面肯定掺杂了其他金属,要不然怎么会如此明亮洁白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发行这种银元岂不是能赚得盆满钵满啊!”
吴襄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赚钱的点子,他的双眼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就在这时,楼梯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声,犹如马蜂在杀蜜蜂全家盘旋时发出的声音一般。
这阵嗡嗡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氛围,只是很熟悉,城墙上就连站岗的士兵都没有露出惊慌之色。
“什么发大财?依俺看呐,这是要倒大霉!
大哥,宁远那边出大事啦!
巡抚大人让俺来给您传个话儿。”
祖大乐那庞大如熊般的身躯,一步三摇、晃晃悠悠地登上了城楼。
祖大寿依然是一副悠然颓废的中年大叔模样,他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平静地说道。
“嗯,不用说了。宁远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晓,咱商铺的人比你跑得快。
我已经告诉下面的人,一切都要按照袁大人的要求去办事情。
无论是谁,以后只要敢在兵饷上面动歪脑筋,或者有其他喝兵血的行为,就别怪老子不讲情面。
哪怕是姓祖的,姓吴的,老子也是照砍不误。”
祖大乐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愕和疑惑。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哥,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他实在不明白,大哥为什么会如此坚决地采取这样的立场?难道其中有什么深意吗?还是说大哥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内情?
“大哥啊!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