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接待来往应酬,都是眼前这个老太监,在勉力维持。
崇祯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这位老太监帮自己维护了多少回。
想到这里,崇祯有点心软。
“曹大伴下去吧,找太医看看。
你累了,朕特批你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
放心,朕不是要赶你走。
你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朕给你留着,谁也不会夺了你这个职位。
只是让你和魏大伴一样,回老家休息休息,过完年会再回来的。”
一番安慰之后,老泪纵横,脸上混杂着血液的曹化淳,狼狈地被人搀扶出门。
“王大伴,把那奏折捡起来给朕。”
王承恩快步上前,捡起了那已经沾上了血渍的奏折。
王承恩一脸的为难,指着奏折上的血渍,对着崇祯说道。
“皇爷,您看。
这是不是太过污秽,怕是不能看了。”
“无妨,只是血迹。
何况还是曹大伴的血迹,谈什么污秽的。
你尽管拿来就是。”
崇祯接过那斑斑血迹的奏折。
下面的王承恩也没有去喊,外面的小火者,自己蹲下来,仔细用抹布擦拭地面金砖上的血迹。
看了奏折没有一会儿的崇祯,又是气笑了。
他干脆把奏折用手抖了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这憋气的事情,不能朕一个人看,你们都看看。
看看朕的这个王叔,是怎么规劝朕这个侄子的。
而朕的大太监曹化淳,又是怎么当帮手的。
朕没想到九五之尊,一个过气的王叔,对朕的亲信还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如今这暖阁里,除了崇祯还有五人,两个太监一个宫女两个文臣。
崇祯不急,等他们挨个看完以后,就开始询问他们的意见。
首先是两个文臣。
“李爱卿,倪爱卿。
你们二位看了这个奏折,有什么感想?”
李邦华和倪元璐对视一眼,就都了解了彼此的想法。
面对崇祯的询问,齐刷刷拱手,由李邦华说道。
“回陛下的话,臣等以为仅就奏折上所说的内容。
如果句句属实,都是曹公公办理的。
则臣等以为曹公公办的事情,并无不妥。
曹公公此举,深明大义,实在是内官中少有的顾全大局之辈。
既全了陛下的仁孝之名,免得有小人非议陛下,威逼叔王过甚,坐实了不仁不孝的暴君名声。
又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任务,敲打了福王府上的人等,让这些人能时时规劝福王,免遭陛下申饬。
就是有点委屈了,张翼修和张同敞叔侄二人。
不过为了陛下的名声,为了陛下能够和叔父藩王和睦,臣子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再说他们张家这回,也是收回了两万两白银的祖产,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福王确实不同于一般藩王,还请陛下慎之又慎。”
崇祯这回沉默了,他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问道于盲了。
问文臣,不就和曹化淳一个思路了。
长者过,不是过。
自己这个叔叔福王再混蛋,也不是他这个侄子皇上可以管理的。
最多就是劝劝,哪能不要脸皮地上门喊打喊杀。
这不符合儒家的伦理道德秩序,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长幼有序。
可崇祯就是不要脸皮,就是要喊打喊杀啊。
不让文臣去洛阳,而是让太监去洛阳也是这个道理。
这太监要是都和文臣一个鸟样,他崇祯都不想当皇帝了。
他干脆带着亲信,反出紫禁城,去那广阔天地,另搏一片属于自己的江山。
崇祯真实的想法就是。
最好能逼得,或者吓得福王和郑太妃母子两人,双双在王府中自尽,不动刀兵才是好事。
崇祯一个后来人的灵魂,亲情观念淡薄至极,还是没法理解明朝,亲族之间的深厚羁绊。
这就是两个时代文化思想的碰撞,无关乎对错,只在乎坚持。
崇祯打算不问文臣了,问向两个太监吧。
王承恩自不必说。
刚才崇祯大发雷霆,见了血光之灾,就已经告诉王承恩该怎么说了。
“老奴认为曹公公曲解圣意,典型好心办坏事。
给皇爷在外办事,哪有那么多自己的花花肠子。
皇爷让干啥,就干啥就是了。
白白惹了皇爷不高兴,自己吃了挂落,也不自在。”
方正化的意见则是言简意赅。
“奴婢以为曹公公越界了。
不像一个太监,更像一个文臣。”
方正化的话,更狠。
此乃诛心之语,不知道方正化,是不是无心之失。
至于曹静照,则是表示不敢说话。
崇祯没有难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