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密闭的房间里,雷狮安静地靠坐在有些凌乱的床被中,神思昏沉,却依旧微昂着头颅,从下巴到脖颈绷出一道漂亮锋利的线,只是不时滚动的喉结和起伏不定的胸膛暴露了他处境的不妙。
听着门外鸡飞狗跳的动静也猜到是那个烦人精回来了,吵得要命,传到他耳朵里却轻飘飘的听不真切。
近日绵绵不绝的晕眩感是身体敲响的警钟,他推迟了快半个月的发情期终于还是来了。
以前为了让发情期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他一直在购买只在黑市出售的特殊抑制剂,效果更烈,一针就能将三天到一周缩短到一天.
但副作用肯定是有的,打多了容易导致腺体分泌紊乱,发情期提前或推后,延长或缩短,更有甚者直接没了发情期。
发情期消失听上去美妙,但无论是什么性别,腺体都不止是用来分泌信息素的,还有一些维持生命体征必须的激素,beta也有腺体,只是不分泌信息素而已。
发情期消失意味着腺体坏死,轻则下半辈子要一直躺在医院里,重则会失去生命。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早就把腺体摘了。
他一直在交替使用特质的和普通的抑制剂,再加上特殊的药物,削弱alpha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并随时监控着身体的状况,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就像在天平的两端放了两杯水,哪边轻了就往哪边加一点。
他也不希望平衡能维持多久,至少等到他做完想做的事,之后什么样的副作用他都愿意承受。
但这个平衡被早早打破了。
覆水难收,一旦天平倾倒,就再也回不去了,但副作用不会消失,反而像终于脱笼的野兽,加倍反噬了回来。
一针没用,不能再打了,只能熬过去。
朱丽叶……
他心情复杂地咀嚼着这个名字,是她毛手毛脚地推翻他好不容易构建好的平衡,却体会不到他的挣扎和枷锁,当然,她没义务理解他,他也不需要她的怜悯和同情。
他只是很羡慕她。
无拘无束、放肆任性。
“朱丽叶,停下。”卡米尔的声音透过门传来。
他骤然睁眼,艳丽的紫眸划过闪电,燃烧翻腾着欲火,美得不可方物,凛然又令人心惊。
只是他眼中的寒意越盛,那无法放弃的自尊与骄傲便催生出更多的谷欠念,猛烈地灼烧着心脏,两种极端的念头令他的大脑产生了撕裂的痛楚。
然而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的声音在门的另一侧响起。
“卡米尔,他到底是怎么了?”
该死的!
拧断无数人头颅的手指缓缓掐住自己的咽喉,将那快出逃的声音凶狠地扼住,宁愿窒息也不想妥协。
“我说了,大哥只是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卡米尔沉着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冷意。
然而朱丽叶岂是这种知难而退的人,她不但要迎难而上,还要一点退路都不给为难自己的人留。
“呵呵呵~你最好还记得本小姐最讨厌跟人磨磨唧唧。不舒服?不舒服有那么多种,他是哪种不舒服?”
这无赖女人到底还有完没完!
漆黑的瞳孔收缩在一池艳丽的重紫里,内折的肩胛骨像是快从体内生出的双翼,徒劳又不屈的姿态只为与那噬心的火焰作斗争。
“大哥已经睡了,你会吵醒他的。”
“你故意拦我。”
这门根本挡不住她,如果她闯进来,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就会被看见了。
他已经分不出心神继续留意门外的动静,甚至怀疑朱丽叶是不是已经在他失神的时候站到了床边,恶劣地释放着信息素,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难受,这么难受……
被无限拉长的煎熬结束,他终于在孤独的黑暗中捱过了这一波巨浪。
他不知道两人刚才又说了什么,但这么久没听到谈话声,朱丽叶应该是走了。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庆幸之余似乎还有些许的空落。
只要被她标记,就不用受这种苦了。
她的信息素那么强大,一定可以,甚至比任何的特制药物还更好。
但绝不可能!
他用手肘支撑起身体,想去清洗一下,一个千娇百媚的的声音又让他跌回了床上:
“布伦达哥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叫我哟!呵呵呵呵呵~”
他眼里的杀意如风起云涌。
故意的!
朱丽叶这次其实是真的无辜。
嘉德罗斯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还没消失,看他之前那么难受,她就想着雷狮会不会也是这样,难得真心想帮个小忙。
不就是咬一口吗,他要是觉得自己亏了,也可以咬回来,反正他不是血族,不用遵守同族之间只有夫妻才能互相吸血的六道戒律。
虽然她大概率会加倍奉还就是了。
他俩到底还是看法和角度不同,在雷狮眼里被咬了意味着失去尊严,朱丽叶却觉得哪有那么夸张,只是顺应自然天性而已,跟饿了要吃饭一样,觉得发情期不好意思,那怎么不觉得吃饭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