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苏瑾和楚云琛聊了许久,窗外的雨声一直未停,屋内的灯也一直未熄。
苏瑾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有高兴的,但大多数都是灰暗的,楚云琛静静地听着,仿佛这样就能和她一起感知她过去的人生。
“我这一生遇到了两个人,让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一个是师父,一个是您。”
苏瑾认真地说。
师父教她如何生存,楚云琛教她如何去爱世间万物。
楚云琛想,如此,他便也无憾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可人活着不能只知道儿女情长,他和她都有未见过的山和水,未尝过的苦与甜,他们的一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楚云琛不是燕君,喜新厌旧,始乱终弃;也不是楚君或沧王爷,把女子作为筹谋算计;更不是赵疏之流,在一切没有安定下来时就轻易许诺。
他不会给苏瑾套上枷锁,相反的,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会尽可能地让苏瑾随心而行,就像那天在王家的花宴上一样,沉稳,明朗,自信,耀眼。
......
雨一连下了好几日,待到天晴时,肃国公府去王家退亲了。
“王爷告诉林硕了?”
苏瑾诧异,按理说楚云琛之所以选择暗中处理此事就是不想让作为清贵的肃国公府牵扯进来,但若是肃国公府亲自出面,那效果就适得其反了。
楚云琛摇头,“当然没有,是王芸去找了林硕。”
“她说了什么?”
“她向阿硕坦白自己对赵疏仍有余情,说王中仁夫妇对此并不知情,此时找他是希望能亡羊补牢。”
苏瑾更是惊讶,王芸之前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竟然会做出这种在旁人眼里惊世骇俗的事。
毕竟这门亲事一旦作废,王芸就从之前的名门闺秀变成了被退过亲的贵女,这两者之间相差可是非常大的。
“她这是将责任都担在了自己的身上。”
楚云琛颔首,“恐怕是在顾及家中其他姊妹。”
但王芸没想到的是,林硕果真如苏瑾所言品行端正,他只字未提王芸和赵疏的事,只说这门亲事是他不在京城时订下的,如今思来想去终觉不妥,于是斗胆前来退亲。
言外之意就是此事与王芸无关,都是肃国公府思虑不周。
此时的王芸站在兵部大门后,正在焦急地踱步。
看见林硕的身影绕出来,王芸急得上前:“世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换了说辞?”
林硕靠在门框上,挑眉道:“我们说好了?我怎么不记得?”
王芸扶额:“世子,我没有同你开玩笑,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你觉得不方便,我便亲口和父亲以及国公爷说。”
林硕摇头,神色认真起来,“王三姑娘,正是因为此事非同小可,才更应该我来说。这桩亲事本就非你所愿,若我把责任全部推到你身上,才是真的无耻。”
林硕说罢又恢复了往日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再说了,小爷我像是怕事的人吗?”
王芸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硕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她想,这世道真是奇怪,有人道貌岸然却是个伪君子,有人放纵不羁却心中自有道义。
她往日囿于己见,才会困在后宅的三寸天地之间不能自拔,如今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比她想象中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