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静默许久忽然出声:“您在武亭侯府发现了什么?”
楚云琛隔着屏风朝苏瑾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此刻的苏瑾眼神沉静,神态自若,可楚云琛却无端感受到她平静话语下的一丝轻微得可以忽略不计的波动。
那是在为武亭侯夫人不值。
“李驰军尉长带人围剿侯府时,贵府的管家正带着贵府三公子企图从密道逃脱,不幸的是,”楚云琛淡淡地说,“还未来得及离开就被赶来的卫兵截住了。”
楚云琛说到“三公子”的时候语气略微加重,苏瑾若有所思地朝病榻上的武亭侯夫人看去。
武亭侯夫人不可置信地问:“王爷说的是谁?”
楚云琛重复:“三公子。”
“不可能!”武亭侯夫人愣怔过后,忽然尖叫道,“怎么会是那个小贱种!我的孩子还在侯府,凭什么把他送出去!这怎么可能!”
“我不信,一定是你们在骗我,侯爷怎么可能这样做。”
武亭侯夫人稍微冷静了下来,警惕地看着苏瑾。
苏瑾恍然大悟,原来这位三公子并非武亭侯夫人所出,所以她才会这样激动。
“除非侯爷亲口对我说,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
武亭侯夫人说着,就掀起被子意图下床,而她久病未愈的身体自然无法和她愤怒的心情相配合,才刚下床就瘫倒在地。
苏瑾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她。
外面的楚云琛听到动静的那一刻就站起身来,他隔着屏风道:“苏瑾,没事吧?”
虽然听到的动静足以让他明白出事的是武亭侯夫人而非苏瑾,但楚云琛还是下意识地喊了她。
苏瑾紧紧扶着武亭侯夫人,虽然这样会大大增加被传染的可能,但苏瑾依然等到她稳住身子才收回手。
不知道武亭侯夫人会不会介意被她碰到。
“夫人不信?”
楚云琛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是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
“夫人大可以看看,这是什么。”
楚云琛的手过来,苏瑾站起身,凑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块温润至极的玉佩,玉质上好,精雕细琢,连穿它的绳子都是上好的丝线。
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只是不知这份用心,在别人看来有多么刺眼。
苏瑾将玉佩接过,她的指尖与楚云琛的指尖无意相碰,玉石微凉,她和他的指尖也微凉。
武亭侯夫人看到那块玉后先是一瞬间的晃神,在听到楚云琛说这块玉是李驰从那个在密道里的小公子身上拿到的时候,她讥讽一笑。
“一块玉都藏不好,说他是废物还不信。”
若是换了她的阿恒,一定不会这样轻易就被人发现......
可惜不是阿恒,阿恒被留在侯府等待死亡的降临。
“夫人这是何必?”
苏瑾冷淡地盯着武亭侯夫人乱糟糟的发顶。
“您为了侯爷左右奔波的时候,他却为了一个别人的孩子放弃了您和您的孩子们,这样狠毒的心肠,您难道不恨吗?”
武亭侯夫人痛苦地坐在地上,“我当然恨!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女人,一个死了多少年的女人,我的阿恒哪里比不上那个贱种,我又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
苏瑾露出一点淡漠的笑意,被说动了就好,这样事情就会变得简单。
“不过也算是老天有眼,竟然让那个小贱种被逮住了,哈哈哈,他活该!”
苏瑾继续说:
“罪魁祸首如今还在侯府安安稳稳地待着,您就不想为了小公子拼一把吗?”
说着苏瑾在内心里嘲笑自己,煽动一个病人的情绪,苏瑾你可真是无耻。
不过那又如何,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武亭侯夫人听罢,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她,“怎么拼?”
......
京城这几日,可谓是新帝登基以来最不太平的一段时间。
先是向来权势滔天的宣平侯府被猝不及防地封府,然后就是武亭侯府,再接下来还有其他府邸,都是昔日京城里不可一世的人物,结果就在一夕之间倾颓倒塌。
一时之间,权贵人家各自人心惶惶,尽数收敛了气焰,连每日的早朝都敛气吞声,生怕触怒龙椅上那位喜怒不辨的帝王。
很快朝中传来消息,武亭侯府那位因染病而被留在了皇庄的侯夫人,竟向治疗她的医者告发她的夫君,也就是武亭侯,说他联合宣平侯犯上作乱。
据说被封在府里的武亭侯听到这个消息时,当场吐了血。
宣平侯也没好到哪去,好不容易被苏瑾医好的黑舌之症再次复发,这次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于是皇城禁军以雷霆之力将他们收监,这次是真的下了大狱。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收监的那一日,那一群熙熙攘攘的姨娘里,少了一个人。
其实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早就病得快死的人,哪能说回春就回春呢?
说不定早就饿死或者病死了,偌大的宣平侯府,没有人会关注一个平平无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