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奕哪知道徐卿脆弱到这种地步,两个太医把了脉,半晌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幸好国公府的六个女婢不是白带的,苏晚吟又一直握着徐卿的手安抚,情况渐好。
徐夫人脚下发软,撑着门框听见女儿说话的声音,一颗心才定下,只是四肢绵软无力,话都说不出来,被林氏搀着才进了屋。
裴明奕活阎王似的坐在窗下,本就对徐家人没好感,又见苏晚吟一直守着徐卿冷落了自己,脸色更差了。
“身体不好就不要出门,弄得清晖园手忙脚乱,定国公好大的架子。”
他冷冷扫了徐夫人一眼,一句话把苏晚吟辛苦安定好的局面又推到了风口浪尖。
徐夫人眼圈发红,闻言心中一阵淤堵,林氏又不好跟她解释说晋王搬到了清晖园住,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苏晚吟方才就气他吓唬徐卿,又亲眼目睹了徐卿发作时的危险,于是在旁人噤若寒蝉时,她站起身对裴明奕不客气道,“女儿家说会儿话,王爷凑什么热闹!”
“来了也不让人禀报,还直接闯进来吓到徐小姐。”
这两句质问顿时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清晖园的仆从就罢了,知道他们主子是晋王心尖上的肉,晋王不会生
气。
但国公府的仆从不知内情,当下惊出一身冷汗,满脸写着苏小姐找死别带着我们。
就连徐夫人都下意识捏紧了手,刚刚她都不敢吭气,这苏晚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埋怨晋王,究竟是有几个脑袋顶着?
不怪她们害怕,实在是外头都传苏晚吟靠美色魅惑晋王,顺从乖巧都来不及,谁能料到她还端起主人架子责备高高在上的晋王。
万籁俱寂中,裴明奕见苏晚吟秀眉紧蹙,森冷的目光忽然一软,“本王不是故意的,哪知道说句话就能吓着她。”
苏晚吟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晶亮的眸子一瞪,“王爷那是好好说话吗?声音又大又凶,还恐吓人家,换了谁都要被吓到。”
她气势虽足,但口气不算太冷,到底是给晋王留颜面。
裴明奕巴不得她一天到晚眼睛就黏在自己身上,被骂也觉得甜蜜。
“那···是本王的不是。”
此时此刻,晋王的回答让人大跌眼镜,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坏了。
而裴明奕丝毫不觉丢人,因为徐卿还在里头躺着,他不方便过去,只能冲苏晚吟招招手,言语间更是一点儿威严都没有,“你又不懂医术,在里头添什么乱,到本王这儿
来。”
苏晚吟一噎,确实也没话反驳。
她腾出位置,徐夫人才踉跄着到了女儿身边,见人呼吸虽然平稳,可仍然不敢放松。
徐卿缓过来后,不愿在别人园子里闹不愉快,强撑着身子说要回去,苏晚吟让人用软轿送她出去。
国公府的人离开时,林氏又送了不少千金难买的珍贵药材,见徐卿母女并没有迁怒清晖园的意思,她才放心。
苏晚吟送至门前,又亲自扶徐卿上马车,两人互相叮嘱一番,倒更像姐妹了。
徐夫人冲裴明奕欠身行礼,“王爷生气婚约一事,但此事与卿儿无关,王爷要怪就怪我们夫妇,莫要为难卿儿。”
“她的身子···受不得半点惊吓。”
裴明奕并没有因为她主动低头而动容,目光远远落在苏晚吟身上,刻意压着声,“苏晚吟有心给你们台阶下,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总之承了她的情,本王无意为难定国公府。”
“若你们夫妇打算把女儿的一辈子绑在本王身上,以此来确保本王日后不会反悔。你们可能不了解本王,本王最恨的就是被人协迫。”
他咬着牙吐出这话,徐夫人后心一阵冰凉,还想解释几句,忽觉头顶压迫感消失,一抬眸
见裴明奕满脸温柔,桃花眼尾上扬,拖出比春色还更惊艳的欢喜。
“你站着别动,膝盖不好,少走台阶。本王下去。”
他说着便匆匆与徐夫人擦肩而过,边还吩咐下人,“择个吉日将园子里外的台阶都弄成斜坡,王府和雪园也是。”
苏晚吟含着笑等他下来,远远就伸出了手,“大可不必,偶尔走一走也好。”
裴明奕一见她伸手过来,心情就像被花儿包围似的,大手一把握住她腕子,“成,那你迁就迁就本王行不行?”
世人都知晋王的左脚是逆鳞,可他竟这般轻松在苏晚吟面前示弱。
徐夫人满脸惊讶,迟迟无法回神。
苏晚吟心头一颤,“王爷神威骁勇,区区两个台阶惹着您,您多包含些。”
裴明奕轻笑一声,忍不住刮了刮她鼻尖。
徐夫人都看着脸红,“婚约一事,定国公府一定给王爷和苏小姐一个满意的交待。”
国公府马车离开清晖园,徐卿掀起车帘,见裴明奕护着苏晚吟往回走,两人有说有笑,甚是甜蜜。
她若没有这病,一定也能寻个自己喜欢的夫君安然过一辈子。
徐夫人此时叹道,“这晋王和苏晚吟,一点不像传言那样。”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