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吟从杨蕊那儿出来,马车刚拐进清晖园小巷,就见林淞身边的护卫策马疾驰而来。
她心口突地一缩,“舅舅?”
那护卫脸上的镇定都散了,哽了哽,“苏将军刺伤了老爷!”
苏晚吟眼前一黑,顿觉天旋地转,嘴唇颤了好几下才找回自己声音,“如烟,快去母亲房里拿雪莲子!”
“还有最后一颗凝香丸。”
“去请温大夫!”
吩咐完这些,她深吸一口气,将发抖的双手藏于袖间,眸色冷得骇人,“芸萱,点几个得力护卫随我去将军府!”
当着众人的面,她不能接呼锦衣卫名号,但芸萱心里清楚,此去怕是不能善了。
将军府大门敞开,里头已乱作一团。
苏晟昨晚值夜,天明才回府。从四品大将军沦落为城门守将,为低贱外室逼走正妻,最后又被外室带了绿帽子,整个大庸都没有比他更可笑的人了。
在外头受尽旁人指点已让他整日郁郁寡欢,回来后家里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关心他,别说没有新衣,光是一进门看到死气沉沉的院落就够糟心了。
苏晟心里本就不痛快,没想到林淞一早就过来找麻烦。
他有心求林湘原谅,于是见到林淞时一切都按规矩招待,
纵然对方上来就指着鼻子骂,他也忍了。
陪着笑脸一个劲儿道歉,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错,他都认了。
可林淞好似吃了炮仗,非但不知收敛,还专门往他心窝子上捅,一提柳氏十年前就和柳儿勾搭着欺瞒他,苏晟当下就红了眼。
“林淞,我是对不住阿湘,你替她骂我,我忍了。”
“今儿是大年初一,你是阿湘哥哥,十年里也没少接济将军府,我、不与你计较,但你差不多就得了!”
林淞骂得起兴,骂得五脏六腑都觉通畅,一看苏晟太阳穴突跳,脸色也变了,当即又添了把火。
撸起袖子道,“差不多?早着呢!苏晟,你活该落个众叛亲离。我妹妹大好年华耗在你这混账身上,你还不肯放她自由,让她落下一身病,至今不见好转。”
“你还我妹妹十年青春!”
“她若不曾被你欺骗,合该幸福圆满。”
“苏晟!你别说这辈子生不了儿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活该被人戴绿帽。”
“林淞!”苏晟目露凶光,双手捏拳,“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林淞上前两步,直勾勾盯着他,“什么叫胡言乱语,现在整个大庸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我们林家和你结亲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够了!你在我府上撒野,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苏晟单手扶上刀柄,身上已浮起星点杀意。
林淞瞥了眼他腰间的刀,眸底染着近乎疯狂的执著,妹妹遇人不淑,也怪他做兄长的有眼无珠!
阿湘受了十年苦楚,他早该替妹妹出头了!
“我诅咒你这混账东西生生世世不能生育,遇见的女人各个都欺你骗你,永生永世得不到爱人的真心!”
“唔!”
林淞声音戛然而止,冒着火的眸子突然冷却,取而代之的是森森寒意。
他只觉腹部一痛,冷风好像嗖嗖往里灌进,伸手一探就觉温热濡湿的血液顺着衣服上的金线汩汩而出,和冰冷的刀刃形成对比。
林淞锦衣玉食,便是指甲盖儿都养得圆润光滑,平日粗糙些的木筷都不碰,眼下却挨了一刀。
反应过来后,他脸色煞白,痛得倒吸冷气。
将军府奴仆惊呼着做鸟状散,林家护卫扑过来将林淞护在身后,纷纷拔刀冷对苏晟。
苏晟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拔刀捅了过去,三分之一的刀刃都进去了才猛得回过神。
看着从林淞身体里流出来的血,他顷刻浑身僵硬,脑子只有个声音。完了,林湘不会
原谅他,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是他逼我的!”
“我不想动手,我没有想伤他!”
苏晟倒退两步,冷不防被林淞的护送打了一掌,喉咙一甜,跌跌撞撞呕了口鲜血。
苏晚吟一进门就看到被护着的林淞身下一滩血,脚下一软,颤巍巍唤,“舅舅?”
林淞一脸苍白,嘴唇全无血色,还回头冲她笑,弯起的眼睛仿佛在说,他终于为妹妹争取了自由。
苏晚吟眼泪突地就涌了出来。
苏晟见女儿过来,颓唐的目光里也凝起一丝希望,“晚儿,我不是有心伤他的!是他一个劲儿诅咒,我才失手···”
话没说完就被苏晚吟冰冷若雪的目光截断,“舅舅若有个什么,你后半生休想安然!”
“来人,报官!”
暖心阁。
林湘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腰背挺直,垂首敛眸,她比德庸帝想象的还要柔韧。
屋子里热气逼人,姜宁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他已经是第三次给林湘换热茶了,“夫人,陛下是为您和苏姑娘好,您受些委屈也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