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夺过药膏,跟她一道进来的如妈半推半哄着带小宫女出去了。
程夫人一眼看到那张榻,拉着脸,“西边的屋子夜里闷热,时安觉轻,摆这么一张榻堵得慌,快搬出去。”
“苏姑娘去我院子里住。”
程夫人和程贵妃挨着,说不定能见着皇帝!
苏晚吟便规规矩矩道,“谢夫人。”
见她眉眼乖顺,不似上午那般咄咄逼人,想来罚跪起了作用。到底是娇滴滴的小姐,吃点苦头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程夫人鄙夷地睇了眼,挖了块药膏狠狠摁在她青紫一片的膝盖上,苏晚吟当即疼得冒了汗,惊呼出声。
如妈不满道,“苏小姐,您别不知好歹。夫人纡尊降贵为您擦药,您喊什么?
“还以为我们夫人用了多大劲儿呢。”
程夫人两根手指铁棍似的,专在膝盖边缘按压药膏,讥嘲道,“晚吟娇贵,我再轻一些就是了。”
苏晚吟疼得浑身打颤,好不容易让程夫人满意了,她好像死过一回似的虚脱,“谢夫人。”
程夫人的声音像从鼻子里哼出来,带着浓浓的不屑,“不就跪了一会儿,又什么大不了的。别在时安面前装柔弱。”
“起来随我拜谢太子妃的教导之恩。”
苏晚吟忍着疼整理好衣裳跟着程夫人出来,鹅卵石铺的小径又长又窄,每走一步膝盖都似被无数小针扎着。
如妈一个劲在她后头催,“苏小姐走快些,晚了太子妃要歇息的。”
苏晚吟喘了口气,“明日再谢也来得及。”
“那怎么一样!今儿谢今儿的恩德,明日太子妃教您别的规矩,明日还得再谢。”如妈声音倒是和善,可脸上的鄙薄却在不断加剧。
“这会儿过去才更能表真诚。”如妈大步走上前强行驾起她胳膊,“奴婢扶着您走快点。”
苏晚吟心想,她若有把刀一定痛快宰了这些人。
待到了浮华殿,苏晚吟浑身都被汗打湿了,两条腿抖得站都站不稳。
太子妃在里头伺候程贵妃和皇帝,一时半刻出不来,宫女让她们等着。
程夫人低头看了看她的腿,似笑非笑,“站不稳就跪着,总归是谢恩,都要跪的。”
如妈顷刻松了手,幸好苏晚吟早有准备,才忍着犹如万千蚂蚁钻进血肉的难受摇摇晃晃站稳。
“太子妃出来再跪不迟,谢恩而已,又不是请罪。”
“你还没罪?”程夫人见不得她顶嘴,一点就着,“你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
苏晚吟一改先前的忍气吞声,悠悠道,“晚儿一路还在想,贵妃娘娘是真疼程时安才跟陛下请了旨吗?”
“我名声尽毁,普通人都不愿娶我,贵妃娘娘却非要堂堂侯府继承人与我完婚。到底是疼他还是恨他。”
这也是程夫人心里化不开的结,比起折磨苏晚吟报仇,她更想要儿子有个体面前程。
而无论苏晚吟是妻是妾,哪怕是个通房,都会连累时安被人诟病。
程夫人咬牙切齿,“你这张嘴真是惹人厌烦。别逼我赏你几巴掌,等肿的说不出话来你才学乖。”
苏晚吟眼里充满挑衅,自顾自道,“不过这会儿我明白了,贵妃娘娘是疼太子。所以明知晋王喜欢我,就费尽心思让我嫁到程家,当初太子娶太子妃不就是这样么。”
程夫人一阵眩晕,手里的锦帛都快要揉碎了。
圣上对太子十分严格,因而太子嫉妒晋王。从小到大,只要是晋王喜欢的,他都想办法夺过来毁掉。
对周静桐是这样,现在又用同样的方式刺激晋王。
毁了苏晚吟不要紧,凭什么连时安都不放过。
苏晚吟见程夫人身子微颤,像看笑话似的,说出的话越发刺耳,“程家不过是太子的垫脚石,程时安看似在东宫身居要职,又何尝不是太子将他放在身边好掌控。”
“以程时安的资质,无论文武皆可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侯爷再慢慢提拔培养,何愁不能独当一面,可他被困在东宫,只能陪衬太子。”
“住口!”程夫人逼过来,凶恶的目光给了她最后的警告。
“程家明明可以让太子不得不依仗,却硬生生活成自个儿不得不依仗太子,可不让人拿捏。”
“太子为算计晋王,不惜让程听澜做诱饵,早年希望用程听澜拴着晋王,失败后又利用她让晋王放松警惕。”
“眼下太子赢了一局,圣上却迟迟不发落晋王。到头来,真正没有回头余地的只有程听澜一个。”
程夫人越听越惊愕,“胡言乱语,我撕了你的嘴!”
她扑过来,落下的手掌被苏晚吟在半空捏住,“你打我不过是顺着她们的意,到时候她们把消息带给晋王,你说他是恨太子还是更恨程时安。”
程夫人用力一推,苏晚吟双腿本就发软,倒地时故意发出一声惨烈叫唤。
“别打我。”
眨眼间,她像换个了人似的缩着身子护着脑袋求饶,像个被逼无路的兔子。
程夫人早被刺激地红了眼,半点都不考虑她为何突然变了样,“都是你这个祸害!你要是不去勾搭晋王,怎么会发生这些!我打死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