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翠鸟有专人饲养,挑最嫩最艳丽的羽毛给后宫娘娘做头面首饰。
程贵妃给的翠鸟自是一等一的,林氏安排人日夜照看,可一夜之间两只鸟像被抽了魂儿,蔫蔫趴在笼子里,双眼半睁不睁,叫声羸弱。
“这可是贵妃娘娘赐的,养死了怎么交代?”如烟心急如焚,拿了一碟子冰块放在笼子旁边,还不停煽凉。
苏晚吟细看之下发现翠鸟头部的毛色有些黑,不待细想,前院来人道,“大小姐,贵妃娘娘派人送了鸟食过来,说是怕翠鸟吃不惯外头的粮,给您添麻烦。”
如烟扇子都掉地上了。
苏晚吟叹了口气,“我和程时安闹得僵,再把贵妃的翠鸟养死···你在这等温大夫,我先去前厅。”
如烟对着半死不活的两鸟求菩萨似的,“您俩快好起来,万一贵妃娘娘降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前厅,林氏正拖着女使闲聊。
苏照意这个时候来请安,闻言笑盈盈道,“长姐待翠鸟极好,听说都吃胖了,毛色比从前还要鲜亮。”
女使眼中有了期待,“大小姐性格温婉,得生灵亲近。看来奴婢要跟大小姐取取经了。”
林氏瞟了苏照意一眼,后者乖巧垂首。
“昨儿程夫人和公子入宫,娘娘问起翠鸟,程公子还担心苏小姐养不好,娘娘这才让奴婢送些鸟食。”
女使又笑言,“看来程公子多虑了。不过,好像程公子和苏小姐闹了别扭,苏小姐这是当真不理程公子了。”
林氏略显尴尬。
而苏照意似乎没察觉气氛怪异,还要帮苏晚吟解释,“长姐气性是大了些,不过她很在乎程公子,宁愿自己委屈也从不惹公子生气的。”
“是吗?”女使反问一声。
别人不知苏晚吟在晋王府待过一宿,程贵妃岂会不知?昨日问起此事,程夫人还替苏晚吟说话。
苏家倒好,林氏到现在没说一句软话。
“我和程公子如何,庶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苏晚吟一进来,目光刀子似的从苏照意身上掠过,“我与你关系不好,难不成是程公子跟你说的。”
苏照意对苏晚吟的畏惧肉眼可见,“长姐说笑了。”
女使见苏晚吟如此强势,不满道,“大小姐好大的架子。”
苏晚吟挑眉,“看来您很愿意和苏家庶出的女儿聊天,倒是我失礼了。”
哪个有头有脸的愿意和庶女亲近,何况苏照意还是外室女,女使脸色彻底冷下来。
苏晚吟行过礼,“多谢娘娘惦记,晚儿拿了鸟食便走,不会打扰女使和庶妹的雅兴。”
苏照意带了哭腔道,“意儿只是担心娘娘误会长姐才解释两句,长姐生气,罚我便好,怎能对女使无礼?”
这话听得女使心里舒坦,不免多看了苏照意一眼,长得不错,可惜没投好胎。
苏照意紧接着又道,“女使替贵妃娘娘而来,长姐至少该把翠鸟带过来让女使好好看看,有什么喂养禁忌也好及时了解。”
不是所有宫人都可以“替”贵妃办事,女使被她戴了高帽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苏晚吟正想解释又被苏照意抢了话头,“难不成翠鸟出什么事,见不了人?”
苏晚吟深深看着她,唇角蓦然绽出一朵冷笑。难怪星临说苏照意和程时安已有书信来往,原是谋划这个。
她还是大意了。
女使顿生疑惑,不由得想起那日程时安一口咬定苏晚吟不会好好养着。
“还请苏小姐将翠鸟带过来,奴婢亲眼看过也好让回禀贵妃娘娘。”
苏晚吟也不知温雨来了没有,就算来了一时半刻也不见得能治好翠鸟。苏照意摆她这一道,为的就是让她惹怒贵妃娘娘。
林氏也瞧出苏照意来者不善,她们再拖延下去,女使必要生疑。
她斟酌片刻,很快做了最坏打算,“其实翠鸟···”
苏晚吟岂会不知母亲想替她担罪责,当即对女使道,“贵妃娘娘恕罪,我确实没照顾好翠鸟。”
林氏忙道,“人是我安排的,晚儿···”
“即便如此,晚儿也难辞其咎。”
苏照意眼底闪过阴冷笑意,她算准毒药的剂量和日期,苏晚吟这回定脱不了责任!
面上却故作惊骇,“长姐真把翠鸟养坏了?那可是贵妃娘娘赏赐的,您和程公子再闹别扭,也不该连累娘娘的东西。”
“求女使大人开恩,长姐不是故意的!贵妃娘娘千万别降罪啊。”
苏晚吟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怎知道翠鸟养坏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苏照意擦泪的动作一顿,“难、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苏晚吟鼻腔带出一丝嗤笑,“你这么急着认错,难不成是心虚。”
苏照意告诉自己,苏晚吟再嘴硬都没用,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心虚的人怕是长姐。”
女使倒吸一口冷气,“翠鸟到底怎么了!”
苏晚吟缓缓道,“翠鸟被人下了毒。”
苏照意神色一紧,她怎么知道翠鸟是中毒!
“下毒?”女使心情就跟绕山路似的忽上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