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出宫多半要回雪园,你们快些把屋子收拾干净。”
胭脂带着两个女婢要进裴明奕房间,被侍卫拦下,“王爷有令,不准任何人入内。”
胭脂正色道,“我是先皇后留在王爷身边的,奉命照顾王爷起居。蚊虫渐多,王爷房间该挂驱蚊虫的香包,你们若不放心在门口看着就是。”
平日这些活儿都是顺子操心,这几日顺子不在,房间确实没收拾过,加上她抬出先皇后,侍卫也没硬拦。
胭脂一眼就看到桌上放了好几天的藕粉糖糕,不动神色吩咐,“快丢掉,一股馊味,尽惹王爷生气。”
通风洒扫后,又换了干净的被褥纱帐,房间四角挂上驱蚊虫的香包,胭脂临走前还不忘给侍卫留两份汤水。
刚出雪园,侍女流烟展开掌心,里头是苏晚吟那副月牙形碧色独山玉耳坠。
胭脂一改柔弱,目光像淬了毒药似的狠,“送到程听澜手上,就说我帮王爷整理房间,以为是她掉的东西。”
“奴婢明白。”
胭脂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浓重阴影,脸上全是化不开的厌恶。
王爷对苏晚吟不一样,当众护她,允许她出入雪园,每日让厨子给她做花生酪,连受了伤都吩咐让她过去。
自己等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的人,绝不能拱手相让。
马车刚驶出巷子,裴明奕就回了雪园,他前脚进屋,温雨后脚带着新配好的药油过来,多亏林老爷在南边有人又有钱,不到半月功夫就凑齐了所有药材。
裴明奕沐浴完披了件中衣出来,发梢还滴着水。
温雨一看他左脚脚踝肿了,脸色一冷,“又不是没人照顾她,你何必在宫里熬这么久,药油也不搓。”
“再这么下去,上了年纪别想下地了。”
裴明奕阖目假寐,“你废物还有理了?本王下不了地就打断你的腿陪我。”
温雨一哽,想都没想就屈辱在淫威之下,“我一时情急,待会儿自己掌嘴。”
为讨好他,温雨当即转移话题,“王爷不回来也不让人给苏小姐带个信,她很担心您。小人去给林夫人看诊,发现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
往日提起苏晚吟,裴明奕心情好的时候就显摆,心情不好也能压着脾气,今日却连眼皮都没动,“那日你把过脉,她的腹痛要紧吗?”
温雨一顿,思绪像断开的线,苏小姐什么时候让他把脉了?
“什么腹痛?她没让我诊脉啊。”
裴明奕这才睁眼,眸光暗沉如夜,“太子妃生辰那日,她来葵水腹痛难当,本王让她回雪园给你瞧瞧。”
温雨捂唇惊呼,“王爷在她来葵水的时候丢下她,自己进了宫?”
裴明奕斜睨一眼,“所以才让你给她看。”
温雨欲哭无泪,“我哪知道她腹痛?也没人去医馆找我。”
徐行找轿夫和当值守卫问过,回来道,“苏小姐让轿夫将她放在将军府对面,没来雪园。”
裴明奕想到那日在轿子里,她难堪又难受得窝在自己怀里,心头有些发紧,“召星临过来。”
夜色已深。
星临出来时没惊动苏晚吟,但关于她的所有一字不落告知了裴明奕。
裴明奕一听她两日什么都没吃,塌也下不来,这么热的天还要用汤婆子暖肚···越听脸色越难看。
“厨房那群人是死的?她喜欢这儿的点心,不知道跟花生酪一起送过去?”他压着嗓子低吼。
星临上次见他这般生气还是太子大婚那日,“王爷,苏小姐疼得最厉害的那天没送花生酪。小人来问才知您让他们送进宫了。”
裴明奕瞳仁一颤,微微捏紧拳头,“不会再做一份?”
“牛乳用完了。天气太热,西北牛乳没多少,而且送过来多半要坏,得等入秋了才能再送。”
裴明奕坐起身,眼底涌着一股火苗,眉心越蹙越紧,拳头捏得骨节泛白,一股阴冷暴戾笼在身上。
他怎么知道那是最后一份花生酪!他若知道、若知道···
裴明奕胸口像塞进了大团棉花透不出气来,心里的答案让他觉得愧对苏晚吟,所以怒火勃然而起,一拳砸在榻上,“操!”
星临后背发紧,忙道,“苏小姐已经大好,还给您做了中衣,熬了两个大夜才把暗纹绣好。”
她还给他做了衣裳?
裴明奕心脏一软,眼神也跟着软下来,除了母后,还没人给他亲手做过衣裳。
他突然很想,现在就想见到她。
想抱她、吻她,想感受她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着自己不放。
夜里下了场雨,天还没亮热气就熏上来,苏晚吟早早就醒了。
用过早餐陪林氏说了会儿话,林氏迟迟下不了决心和程家退婚,苏晚吟反而劝她顺其自然,林氏也更看不透她怎么想。
刚回房,薛婆子带着珍珠又来了。
这回倒不是搜院子,而是带着一叠银票跟她买那三个摆件。
苏晚吟也不多纠缠,将钥匙给了如烟,“包好给祖母送过去。”
薛婆子却不习惯了,拘谨道,“明儿初一,老太太邀了大师过来,您看、能不能提前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