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猫。”
裴明奕极力压着火气,低沉的声音宛若随时大开杀戒的恶兽。
温雨和顺子对视一眼,一个哆哆嗦嗦端药盘,一个颤颤巍巍换药,恨不得让对方走在前头。
而门外小太监以为自己听错了,鼓着勇气道,“王爷,是苏小姐喜欢的花生酪。”
话音刚落,一道杀意直扑面门,小太监膝盖一软往下跪,药瓶擦着小顶帽而过,落在身后的破碎声简直能要他的命。
“她喜欢吃什么做什么跟本王有何关系!往后不必再准备,多余的牛乳统统喂猫!”
“滚!”
小太监舌头都捋不直,最后是被星临提留着领子才送出去。
温雨换完药走出王府,如蒙大赦。
见顺子跟过来,他赶紧做个禁言手势,“别跟我说,我不想知道。”
“您看不出来王爷对苏小姐很在意,所以才这么生气。”
“他那样叫生气?”温雨不可置信,“那是要杀人!我算明白为何京城女子一听到晋王名号就宁死不从。”
“苏小姐那么好的姑娘···他个骗人的还耍起了脾气。”
温雨说这话时,一溜烟儿先跑远了。
顺子本想托他去劝劝苏晚吟,这家伙倒好,吃里扒外。
一转身,见星临扶着裴明奕走出来,“哎呦我的王爷!温大夫叮嘱您要静养,他人才走,您怎么倒出来了。”
“屋里闷,本王出去散散心。”
顺子:“······”
晋王乘了一顶小轿顺着福宁二街晃悠,街市熙熙攘攘的吵闹让他心情好了些,脑子里也不再是苏晚吟惹他生气的样子,于是让顺子买了碗豆花。
正吹凉呢,就听旁边几个卖货郎议论起了苏家。
“纳妾那日,所有宾客都走了,最后只有程家夫人在,看来苏大小姐的婚事不会受影响。”
“程家还算明事理。苏小姐是被她老子坑了,苏将军为了那外室没少和她们娘俩闹。你想,若是苏将军尊敬正室和嫡女,前几日怎么会有内院婆子敢散播苏小姐给姚大人煮茶的流言!”
“幸好那妓子露了身份,否则苏小姐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
“之前外头传程家不满意她,这回程夫人算是堵住了悠悠众口。”
又一个货郎端着豆浆过来,笑道,“刚刚我经过苏府,亲眼看见程公子递了拜帖,身后跟着的小厮抬着三箱礼品呢。”
“啪!”
裴明奕把勺子一丢,一点胃口都没了,沉着脸吩咐星临,“去查查那几个货郎有没有衙门发的行货许可证。”
······
那几人万万没想到会遇着锦衣卫来查许可证,其中一人看到裴明奕走路有些跛,当下就晕了。
从街市出来,裴明奕也没吩咐往哪走,顺子正斟酌怎么请示,就见人群拥着往前街跑,他拉住一个路人,递了几枚铜板,客气道,“这位兄台,前头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苏府门前递血书。”
又是苏府?
“血书?既有冤情该去大理寺,怎么跑将军府了。”
“是前几日内院被处死的婢女父亲,之前传苏小姐给姚大人煮过茶,说是那婆子记恨在心,污蔑大小姐。实则这事是从外室院子里传出来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据说当时苏将军也在场。”
顺子还没开口,裴明奕的声音已经从轿子里传出来,“她也在前头?”
那人没听明白,顺子笑着解释,“这种事苏小姐应该不会露面吧?”
那人看了眼轿子,将里面的人当作是仰慕苏大小姐的哪家公子,不屑道,“苏小姐一早就和程公子出城游玩了,有程家护着,谁还敢说苏小姐闲话。”
顺子冷汗已经下来了,瞪着眼道,“出城!游玩?”
刚刚他还以为苏小姐一直没主动来找王爷是被这事绊住了脚。
怎么突然就有程时安的事儿了?
那人没发现气氛不对,一脸“我知道的很多”,扬着下巴,“今天苏小姐就满十三了。往年生辰都是将军夫人先带苏小姐祈福,下午给乞丐施粥,大伙儿戏称每年六月二十是菩萨显灵。”
“今年苏府事情多,程公子才贴心带···诶,你们怎么走了,不去看热闹了?”
*
郊外,程家马车。
苏晚吟浑身烧得难受,浑浑噩噩被颠簸醒,还没说话先咳了起来。
“小姐,您快把药喝了。”如烟从小炉上端起温好的药,先把准备好的蜜饯放在她手边。
“这、不是苏家的马车。”苏晚吟头疼欲裂,怎么也没想到那杯半凉的安神茶让她从夜里一直烧到这会儿。
“咱们去哪儿?”
“程公子告了几日假,带您去郊外庄子散心。”
苏晚吟下意识躲开那碗药,哑着声道,“我病成这样,母亲怎么会让他带我出来?咳咳。”
“翠儿的爹拿着血书找将军讨公道,夫人担心您病中受惊,才不得不同意程公子带您出来。”
又一个颠簸,苏晚吟扶着车壁才稳住身子,有气无力道,“他知道我难受还跑这么快?想颠死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