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吟微扬起下巴,目中俱是挑衅。
程时安这段时间先是因她被人议论,又被晋王挤兑几回,本就不痛快,没想到她不认错,还敢逼他?
“苏晚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晚吟见着他这副高高在上说教人的样子就恶心,“我自然知道,可你听得懂吗?”
“苏、晚、吟。今日我若不教教你规矩,他日你连侯府的台阶都上不去。”
言毕,他手掌带风朝她脸颊挥来。
程时安真敢动手?这个混蛋!
苏晚吟手握成拳,紧紧咬住下唇,长睫已被挥下来的掌风煽动,如烟冲上来就往她身前当。
眼看巴掌落下,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那边有锦衣卫!快散了散了···”
程时安被怒火包围的思绪突然清醒三分,仓皇收手,眼神却恶狠狠留在苏晚吟脸上。
苏晚吟紧绷的神经倏忽放松,腿有些发软,幸好如烟眼疾手快在后头把她扶住。
马蹄声渐近,程时安走得比谁都快,还不忘冷冷看她一眼,“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时安拐了小巷,几个骑马的锦衣卫停在福春楼门前,苏晚吟下意识抬头,果然见裴明奕依着栏杆冲她轻笑,只是那笑未达眼底。
裴明奕微微启唇,但她听清了那几个字,“要不要本王替你杀了他?”
苏晚吟想到诏狱那次,后背发冷,“我自己可以处理。”
*
苏晚吟一贯谨慎,让马车停在巷子口,带着如烟从侧门回府。
如烟到现在满脑子都是程时安要打苏晚吟的画面,越想越怕,“小姐,程公子简直比晋王还可怕。”
“要是夫人知道了,一定饶不过他!”
“那就别让母亲知道。”苏晚吟放慢脚步,“侯府位高权重,母亲一心盼我后半生富贵,知道了也是心里难受,面上还要想法子劝和我与程时安。”
如烟闻言,亦是无奈。
“今日多亏王爷。程公子真要打了您,奴婢非咬他两口不可。”
苏晚吟戳着她额头调侃,“这会儿不骂人家鬼见愁了?”
如烟吐舌头,“只要对小姐好,奴婢就认他是好人。”
“小姐,车上那么多东西怎么办,进府的话肯定要登记造册。”
苏晚吟眼睛都没眨,“当了换钱。”
“啊?万一晋王问起来怎么办?”
“问起来再说。”
苏晚吟想到裴明奕,心中有些疲惫,这人不好应付,可···比起程时安顺眼多了。
侧门窄小,又紧挨着小花园,往日这个时辰没什么人。可今儿苏晚吟刚迈进一脚,就听见脆生生的一句,“长姐!”
苏晚吟和如烟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紧张,她怎么在这儿?也不知刚才的话有没有被听去?
苏照意手里拿着副纸鸢,身后跟着两个婢女,见着苏晚吟躬身行礼,“大小姐安好。”
苏晚吟看见纸鸢就没好脸色,“你身子好些了?”
苏照意她长相随柳氏,杏眼朱唇,一对梨涡格外讨人喜欢,“意儿好多了,父亲今日带回了纸鸢,长姐要一起玩儿吗?”
她看起来半点不像有心机,紧接着却说,“父亲年年都陪我放纸鸢,不论回来多晚都会陪我。”
“长姐在府里一定很寂寞。往后意儿陪着你好不好?”
前世听到这些话,苏晚吟心里难过又羡慕,内心十分感激,从未想过她别有居心。
“你从哪里觉得我过的寂寞?”
苏照意满心期待她失落难过,然而把眼珠子看穿也没发觉苏晚吟淡漠的神色有丝毫改变。
苏晚吟言语间全是不屑,“苏府光伺候银晖园的奴仆少说也有四十个,不像庶妹在边关守着一间房,一个小院子,自然觉得别人也孤单。”
见苏照意嘴唇微颤,她又‘好心’提醒,“苏府不算特别大,不过你刚来,玩归玩,身边多带几个婢子提醒你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更重要的是···”
苏晚吟微微一顿,“别迷了路哭鼻子,让父亲操心就不好了。”
这话像刀子在苏照意身上划,但她没忘记柳氏叮嘱,忍下这口气,“长姐教训的是。意儿记下了。”
“不错,规矩学得有进步。”
纸鸢快被苏照意的指甲戳破了,她望着苏晚吟身后的门,眼眸一眨,“长姐回府怎么不走正门?意儿记得张妈妈说府里女眷不可擅自出门,出府要有主母允许,且有仆从跟随走正门才行。”
“长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怕被人知道吗?”
如烟手心全是冷汗,“二小姐慎言,大小姐不是您能随意揣测的。”
“如烟姐姐生气了?难道真被意儿猜中长姐有见不得人的事?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苏照意一脸惋惜,“长姐不在父亲身边长大,又几次顶撞父亲,若再做出什么惹父亲生气的事就不好了。不过你放心,意儿不会说的。”
苏照意见苏晚吟不说话,脸上也没了刚才的轻蔑,看来自己果真猜对了。
“长姐若是不信,就让人打意儿几板子好了,意儿是真心盼着父亲对姐姐也像对意儿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