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就是,如果不能再大量使用麻醉剂,也坚决不能注射鸦片或吗啡。
苏莱曼反问道,“夫人,督军身上的腐肉得层层剔除掉,这痛苦,非常人难以忍受,您确定要让督军忍着?”
就是因为之前治疗细菌感染的皮肤,尉迟樽身上使用了大量麻醉剂,眼下又才取出子弹,再扒一层皮,害怕尉迟樽会痛晕过去。
“万一撑不住的话……”
“撑不住,也不能再止痛,没办法了,他必须咬着牙坚持,苏莱曼医生,你去准备手术要用的工具,我来跟他说。”
看到温雅的坚持,苏莱曼心里为尉迟樽捏一把汗,有这样一个夫人,尉迟督军可谓是个妻管严吧!
望着苏莱曼离开,张副官也悄咪咪的跑出去,而尉迟樽被捆着手脚,躺在狭窄的病床上,有些不敢面对温雅。
“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当初你把我捆在床上生下孩子,现在,我看着你捆在床上,不能动弹。”
“尉迟樽,被人捆着的感觉如何?”
这话直戳尉迟樽的心窝子,他的眼神低落,嘴角似笑非笑,有些自嘲,真的一报还一报,在此之前,他从未预料自己也会被人捆缚。
还是这样的狼狈窝囊、丑陋脆弱。
“你身上的伤,大概得清创清到换掉一层皮,这其中的痛苦,不用想,也是十足的痛苦。”
“可当初,我也是忍着痛苦生下孩子,我也没有打麻药。”
“所以,曾经你制造给我的痛苦,你都受一遍,我们就扯平了。”
“尉迟樽,如果你坚持不下来,那么,我们就再也没有以后,你该知道后果,兴许小琳儿会叫别的男人爹。”
这番话,听的尉迟樽的睫毛颤了颤,他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不再像之前那样躁动挣扎。
“你答应我,如果我彻底恢复了,就回到我身边。”
温雅挑了挑眉,这男人真是狡猾,竟然拿自己的身体谈条件,真是罕见。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没有资本要求我答应。”
话已至此,温雅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她利落干脆的离开,耳边荡漾着尉迟樽最后说的话,“也对,我如今这样难看,的确、的确没有了资本,要你留下。”
直到外面再也没动静了,偌大的空间里,真的只剩下他一人,尉迟樽的眼角,无声的掉下泪水。
他从小,无论什么事,都得去夺去争,争不来夺不到了,就厚着脸皮不在乎地贴着,只要占到便宜,就是赚了。
因此,母亲赵萍那样嫌弃他是拖油瓶,他都没有离开赵萍身边,对待温雅也一样,只要厚着脸皮贴着温雅,还是他在占便宜。
可现在,他一点便宜都占不到了。。。
她彻底不要他了吧。
隔着一层蓝色帘子,尉迟樽不知道,其实,温雅并没有离开。
她安静的就坐在绿绒沙发上,自然将男人的啜泣声,听的清清楚楚。
可她嘴角上扬,淡淡的笑了。
洋人医生苏莱曼带着助手,再进来时,温雅“嘘”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于是,几个洋人到帘子后,再次开始给尉迟樽做手术,这一次,男人没有挣扎地痛吟,也或许是心里的心伤更痛,身体上的痛,反而微不足道了。
可尉迟樽哭了,哭的很惨很惨。
泪水打湿了整个枕头,他的眼眶一片通红,牙齿紧紧地咬着一块布,浑身发颤,眼神没有了焦点……
不知不觉,这场手术从白日做到了天黑。
而温雅在外间守候着,也守到了天黑,尉迟樽再次昏睡过去,苏莱曼给他裹上了纱布,和助手端着铁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