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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傅涔呢？”姜绒抬眸问他。
“傅涔，今天下午就已经死了，在百乐门，潮生为他收的尸。”陈副官平静答道。
“死了？”姜绒攥紧了手上的字条，“怎么死的？”
“好像是被毒死的，少帅亲自确认过了，我们得到消息过去的时候，已经死了一个多时辰了。”陈副官看着她震惊的表情，“您知道这个事？”
“我下的毒，但是，”姜绒仿佛还能感觉到他的手按压着自己的骨头的痛觉，“那种毒药对他来说并不难解。他的死状是口鼻出血？血管是青紫色？”
“是。”陈副官坦诚道，“确实挺蹊跷的，我们到那的时候，只有百乐门只有两个人，一个人他，另外一个是……林妩林姑娘。”
见她关心，陈副官接着道，“林妩姑娘会好好安葬的。”
姜绒怔怔看着无声跃动的火苗，最后回应道，“我知道了。”
她将那张纸投入火中，看着上头的字迹逐渐被火苗吞噬，
“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陈献音见她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俯身捡起了身侧的纸张，便冲陈副官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等人离开后，陈献音才开口，“傅涔没有反抗倒是挺意外的，我还以为他在酝酿着什么大的计划。”
姜绒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心绪复杂，“是啊，中午还好好的一个人。”
“他的毒是你带去的，这份药方应该是解美人蛊的，其中两味药，和洛芊开过的相似，
等她从海城回来，我让她仔细瞧瞧。”陈献音将纸放在信封中收好，“美人蛊他都有办法解，想必，他不解自己的毒，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献音将茶添满，“他或许在不久以前，就为自己定好了结局，虽然让人唏嘘，但于他而言，终究是无怨无悔的，
这场战争，从他轻信沈霄麒开始就已经输了，确切地说，他看轻了沈霄麒和沈崇麟的兄弟情。
你也不要自责，他现在最想要的，是死在你手里。”
“他是我的仇人，我应该高兴才对。”姜绒眼中隐隐有泪光，
“但也许他今天做的事感动了我，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这世上的事，因果循环，当年他是屠城的刽子手，他是你的劫数，但遇见你，也是他的劫。”
陈献音安慰道，“若是他继续活着，做沈家的俘虏，看着自己的江山一点点被分割，却无力改变，于他而言，这是羞辱，
这个结局，不是因为你，你也不要自责。”
姜绒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恨过他，其实当年，我挺感激他的，但是我亲眼见到他杀了我的家人，那么小的年纪，
就那么狠，他的眼神，麻木又冷漠，一点都没有掩饰，我太害怕了。”
“他的确阴狠，也情有可原，我听说，他的母亲出生在南城最有名望的医药世家，可惜被傅督军掳走，做了姨太太，
可惜，当年傅家当家的大太太娘家很有势力，趁着督军不在的时候就将她们娘俩扔进了狼窝，她母亲拼死才护住他一命，但死相却十分恐怖。”
姜绒闭上眼睛，就离开的时候，傅涔那双温润眼睛里流转的笑意，“傅先生也是个可怜人。”
“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他呢？”姜绒疲惫地倒在椅子上，“今天，我见到那个和我长相相似的女孩了，
她表面上装的痴痴傻傻的，骗过了所有人，我离开的时候，她拦着我，挺可笑的，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想置我于死地。
我一直讨厌的仇人想救我出去。”
“我亲手下手，解药已经送到了南城的边界，只是，没人来接应，或许……”陈献音不忍说下去，“你说的那个人也得手了，她藏得够深，骗了这么多人。”
“权力的甜头和苦涩，我都尝到了，”姜绒视线里的黑暗，随着火光摇曳，“不喜欢。”
“以后，还有什么打算吗？这一仗这么顺利，沈崇麟应该很快会回来吧？”
献音试探着问她，“那以后，就留在北城了？可是沈崇麟，他也站在权力中心，权力的游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如果还有以后，真想去滑雪，”姜绒睁眼望着天花板，“但如果拿自由和沈崇麟做选择，我选沈崇麟。”
“你呢？有什么打算？如果需要，我都可以帮你，”姜绒侧头问她，
“以后，易舍就解散了，你们不用再为我活着，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我？还没想好，”献音转头看着她，“我不会别的，只会杀人。”
她说着直起身子，“还真有一件你能帮的。”
“说说看，我会尽我所能。”姜绒期待着她的答案。
却听到她说，“我想你好好活下去，就没有找到所谓的解药，头发变白，皮肤变得苍老粗糙，也好好活着。”
“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是老了，也是一个老美人。”
姜绒笑出声，“什么老美人？”
陈献音陪着她笑，炉火静静燃烧，她认真告诉她，“每个人都逃不过时间，人人都会老去，这没什么的。
苍老并不是丑陋的，卑劣的人性才是。”
献音眼中倒映着火影，她无比坚定，“如果你担心沈崇麟会移情别恋，嫌恶你的样子，那这样不适合托付终生的男人，早一点离开也挺好，
况且，为何我们一定要取悦男人呢？”
“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培养，还需要时间来改变。”
姜绒看着手中的信封，那几张药方在她手里沉甸甸的，“不过，我答应你，好好活下去，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
“这才是你。”献音眼神欣慰。
“你可别小看我，”姜绒转头看窗外的星星，“我现在明白了很多，感情这个东西，太难以琢磨，但我也找到了，活着的任何意义，不该为任何人。”
城市的战争渐渐熄灭了，只有缕缕青烟，冲向混沌的夜空。
“明天沈崇麟该回来了吧？”姜绒在黑暗里说了一句。
她不知道，另一座城市，沈崇麟所在的高楼发生了爆炸，大厦迅速倒塌，顷刻间，视线里只剩大片废墟和瓦砾的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