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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崇麟这次的计划，我没有过问，不过看样子，是表面上我被你掳走，做傅家的筹码。”姜绒看着前方的漫漫长路，“可是沈崇麟不会真的把我交出去的，因为他知道，我现在最不愿意做的，就是拖累他。”
姜绒笃定道，“如果让我那个能威胁他的软肋，我不介意提前结束生命。”
“没错。”沈霄麒很是认同道，“说下去。”
“我猜，这时候你会提出更保险的方法，拿沈督军换我，这样才会万无一失，”姜绒走得满身是汗，依旧看不到尽头，“还能让你更得傅家的信任，这才是这个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估计傅家怎么都不会想到，兄弟反目是假的，你们演了这么久的戏，这么多年，骗过了所有人。”
“这么说，姜小姐也被骗过了？”沈霄麒笑了笑。
“当然，因为我知道，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姜绒盯着脚下的影子，“我能查到，傅家自然也能查到，你是沈家的养子，并非沈督军亲生，这个消息是你们放出去的，自然也是假的了？”
“这是真的。”沈霄麒的声调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还有那么一点点骄傲，“我的母亲是崇麟母亲的丫鬟，其实也不算，
故事有些长，大概就是她们情同姐妹，我父亲又是他父亲最忠心的手下，沈家也从未低看过我一眼，
父母去世后，我被接到沈家，待遇比崇麟还要好，无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传到耳朵里，我都觉得无所谓，因为我真切地体会到，亲情的滋味。
这也是我绝对不会背叛的理由。
崇麟的母亲，当初是为了救我而死，可他从未迁怒于我。”
姜绒听的认真，冗长的安静，她听到背后的声音，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我却没有保护好他，他吃了很多苦。”
姜绒这才回过头，暗淡的光里，沈霄麒抬眼看她，“他的过往看来你很感兴趣？”
“是，”她在那片光亮里坦诚地回答，“我迷恋他的现在，他的过去，每时每刻。”
“如果可以给以后一点时间，你会知道更多他的故事。”沈霄麒忽然笑出声，“若是崇麟听到你这句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如今，让他的高兴的事可不多了。”
“他肩上总背负着太多东西，”姜绒看着脚下的黑暗被光吞噬，再重新陷入黑暗，“有些人，不该出现在他心里。”
沈霄麒看着她的背影，“他认定的人，就一定有坚持的理由，不该妄自菲薄。”
姜绒没有回应，只是陷入那黑暗和光亮的循环里，走了很久。
“到了。”沈霄麒出言提醒，“上面的路，就只能姜小姐一个人走了。”
姜绒点了下头，对于沈霄麒，她心中的思绪复杂，只能说了句，“多谢。”
“晚一点，崇麟会来接你，烦请姜小姐把这个交给他，”沈霄麒将行军的令牌递到她面前，“明晚，这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
姜绒接过令牌，只觉得沉甸甸的，压得她心脏有些发酸，“你……”
她犹豫着，还是说了句，“保重。”
若要取得傅家的信任，沈霄麒还要亲自前往傅家，才能将这出戏演得更逼真，只是以后，他怕是要和沈督军一样的结局。
沈霄麒笑了笑，最后对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姜绒，好好活着。”
姜绒停下脚步，她没有回头，推开了暗道的门。
进门时候的布局，是和沈霄麒房间里一样的摆设，只是陈列的家具更全一些，姜绒推开门，就见到院子里的石凳已经倒了。
红色灯罩也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像是被打劫过。
很快有嘈杂的脚步，杂乱无章，两个逃跑的佣人从视线里掠过，没留神她站在门口，当即摔了出去。
原本警惕的眼神，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恐慌。
“你来了。”苍老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只说了几个字，剧烈地咳嗽起来。
姜绒这才回头，明白那惊慌的源头，是背后的主人。
不但是这宅子的主人，也是这北城的主人。
“天冷，进屋说话吧。”
没有任何寒暄，他命令式的开口，自顾自朝前走去。
姜绒扫了一眼他侧脸，没有穿军装，一身蓝色的长衫，干净整齐，但难以掩饰身体的瘦弱。
他胡子花白，脸上堆积的皱纹除了沧桑还有几分和蔼的味道。
他推开旁屋的门，衣袖下的手臂因为发力而微微颤抖，外表上确实是一个重症的垂暮老人。
姜绒也上前推门，沉重的木门发出一声暗哑的声响，像极了一声苍老的叹息。
进门的光景让姜绒愣在了门外，她看着香炉和牌位，看了沈督军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他眼神示意了一下，“还不赶紧上炷香。”
姜绒站在门槛外，迟迟没有进门的意思，“我和崇麟还没有成婚。”
“无妨，早晚都是沈家的媳妇。”沈督军态度随意，率先拿起了三炷香递给了她。“我了解我儿子，他认准的人，不会变的。”
“怎么？你不愿意？”他眼神的平和，旋即化作一缕锐气。
虽然在姜绒的理念里，女人是不能进祠堂的，这本是她最耿耿于怀的事。
只是话说到这份上，再不接就是不识抬举了。
姜绒双手接过，紧随其后，虔诚奉了香。
她对沈督军的仇恨并没有消失，但是正如沈霄麒所说的，她必须要留下他，那是一击制胜最关键的一步。
只是面对他，她也拿不出一份对待长辈的敬重来，索性不说话。
她放下手，瞥见沈督军的视线仍然落在前面，不知在心里在说些她的什么。
姜绒记得沈督军的年岁不足五十，却苍老到这般程度，长衫下的身型佝偻着，背却挺得直。
“这边。”沈督军用拐杖指了指，示意姜绒进角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但眼下的局势复杂。”
他长喘了一口气，先走进去，“也就只能在这里说说话了。”
角门后是一间小休息室，东西已经被搬空了，只有放着炭火的盆，放在仅有的一把椅子上。
姜绒上前扶着他坐在椅子上，他倒是有些意外的眼神，落在了姜绒身上。
“这会不记恨我了？”
姜绒垂眸盯着盆里烧红的炭火，“记恨归记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