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朱标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看好的表兄弟,内心里固然偏向蓝昭,但他知道自己是姓朱,是大明的储君。
在关于蓝昭的所有事情上,朱标的态度都偏向调和。
但这一次,他却是反常地提出了坚决的建议。
“父皇,蓝昭胆大妄为,竟敢袭击豫王府,并将十三弟造成了这般伤害,理应严惩!”
朱元璋声似低吼,反问道:“你还嫌朱家丢人丢的不够多吗!”
“一个亲王,尚未就藩,便敢在京师当中强抢女人,抢的还是徐达的亲女儿,徐辉祖的亲妹妹!”
“而且,和蓝家的婚事,还是咱亲自赐予。”
“咱的好豫王却把她抢进府中,意图不轨。”
“蓝昭舍身救妻,咱还要严惩他,你是想让天下人都骂朱元璋是个暴戾昏君吗!”
这是许久以来,朱元璋罕见的暴怒。
他恨十三子的不争气!
不是憎恨蓝昭的所作所为!
朱标不再吭声,他主动要求惩治蓝昭,就是想替年迈的父亲来承担起骂名。
哪个皇帝到了最后,不想多争取点好名声?
朱元璋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毛骧。
“听着,把安插在豫王府的眼线都给杀了,别让他们往外透露出半点消息。”
“谁都不要去追究蓝昭的罪责,更不要在蓝玉和徐辉祖面前提及此事!”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这时,太医院内传来朱桂痛苦的呼喊声。
朱元璋闻声而至,本来眼神还有些心疼,但看到朱桂那张脸,满心皆是厌恶。
“爹……您可得替儿子做主啊!”
“蓝昭带着人,把您赐给儿子的护卫都给杀了!”
“还把儿子给……”
看着朱桂这般没出息的样子,朱元璋怒气涌上心头。
“别叫咱爹!你才是咱的爹!”
“自己做的什么事情你自己不清楚?还在咱面前叫苦叫冤?”
“只剁了你的命根子,心里就偷着乐吧!”
“如果蓝昭将此事捅出去,群臣声讨,到时候咱也得下旨宰了你!”
朱桂脸色煞白。
作为父亲,朱元璋一刻都没有逗留,他只是想确认朱桂还活着而已。
训斥结束后,没有任何关切,带着朱标转身离去。
朱桂彻底绝望,躺在太医院的床上喃喃自语。
“凭什么……凭什么,本王是陛下的儿子,本王是皇室宗亲!”
“凭什么连个女人都得让给蓝昭!”
“到底谁才是那老东西的亲生儿子啊!”
朱桂独自在此嘶吼。
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
太医院只负责治伤救人,不管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关乎到皇室宗亲,他们也不敢过问。
回到上书房后,朱元璋气得脸色铁青。
“标儿,你现在去一趟凉国公府和魏国公府,告诉蓝昭和徐妙清不要声张此事。”
“代表朱桂那个小畜生,给他们俩赔礼道歉。”
“这是咱最大的诚意了!”
朱元璋虽然愤怒,但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此事牵扯到两位国公,稍微处理不好会闹起一阵风波。
皇帝之子触犯律法,抢掠国公之女,到时朱元璋就不得不诛杀朱桂。
想到这,朱元璋叹息一声。
“唉,此事也多亏了蓝昭,如果他不这样做,事情就真没办法收场了。”
朱标表示赞同。
“小昭做事精明,亲自出面解决了麻烦,虽然伤了十三弟,但也情有可原。”
“将心比心之下,如果换做儿臣,谁若是敢对即将过门的妻子动手,儿臣不但会报复,还会杀他全家。”
“小昭根本不是报复,而是替我们也考虑好了。”
“若是他忍气吞声,不去抢回许妙清,徐辉祖迟早会得知妹妹失踪的事,追查之下也会牵连到豫王头上。”
“徐达叔叔虽死,但他的许多忠心耿耿的旧部还活着,到时军事上多半会闹出哗变。”
“蓝昭特地毁了十三弟的命根子,也是彰显他的主权,不过与军队哗变相比,这个代价实在太小了。”
若真是发自内心来讲,朱元璋和朱标并不心疼豫王朱桂。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儿子太多了。
哪怕真的宰了他,朱元璋也会想尽办法压住此事。
况且,朱桂本就作恶多端,前几个月还抢了两个民女,将她们全家都给杀害了。
这件事情,本就让朱元璋心生不满。
“好了,别在这浪费时间,正好蓝玉和徐辉祖奉旨去安抚些淮西旧部了,他们也不知道这事。”
李善长死后,淮西内部人心不稳。
结成亲家的蓝玉和徐辉祖,则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也幸亏因为安抚暂时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