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剑?
何为问剑?
剑因何问?问剑如何?
问心无愧?可是余青州现在问心有愧。
无问西东,可是余青州难问南北。
以心问心,可是余青州心意难平,以何问心呢?
他想不明白,可是他一定要想明白,而且留给他想明白的时间不多了。
余青州盘坐在黄色的蒲团之上,那是他最喜欢的蒲团。
蒲团上面绣着一枚“青”字,这是余青州的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本被余青州珍藏宝阁,如今却被他坐在屁股下,视为再普通不过的家具,蒲团若是没有了蒲团的作用,那就不能称之为蒲团,兴许再过一月,便无人再问这蒲团来历,甚至可能被落荒而逃的半衣山庄门人当做不值钱的杂物弃之荒野。
余青州忽然想起去年遇到的那个有趣的剑客。
他带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可是他的剑法却让他的身份一览无余,只可惜他并不是剑皇沐春风,如果他是,那一晚,将会是余青州终身难忘的夜晚。
这之后余青州再未听过江湖上有关于鬼面剑客的消息,余青州有些怅然若失,遇到一个趣味相投的人着实不易,特别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江湖,那位鬼面剑客少有的坦诚,他很喜欢这样的人。
“第四式......”
余青州呢喃着,右手食指化剑,悬空比划着,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没人见过这第四式,甚至创造问剑的余斯淼也没见过,可是半衣山庄却代代相传有第四式,即便那些资质平庸的历代庄主都深信不疑。
“明知故问。”
这是余青州近来所感,他的食指又开始毫无章法的在空中游走。
这世上并没有什么无敌的剑法,更没有无敌的人,强如剑皇沐春风也成为了一抔黄土,沐春风的死让余青州感触良多,他不是没有想过应邀参与无我阁的试炼,可惜他实在想不到任何理由赴约。
剑客之间比拼诸多,有心境,有感知,有修为,但一切的前提是两人之间的一对一比拼,而不是如市井混混斗殴那般乱中取胜,那实在太过粗鄙。
所以余青州拒绝了邀请,然而他无法拒绝心中的执念。
这便是余青州的明知故问。
沐春风很强,可是余青州却并不知道有多强,他很想亲自领略沐春风的剑法,特别是在他杀了八名剑神小筑的弟子之后,余青州愈发认定沐春风的实力绝不是虚有其表,那些沐春风所创的华丽剑法下,余青州完全能够感受到一颗孤傲的灵魂。
这颗灵魂值得余青州以命相抵、全力一战。
可惜世上的事情总有不完满。
沐春风是人,是血肉之躯,所以不能幸免。
任凭你不可一世,再有跋扈恣肆的伟力,也敌不过岁月蹉跎。
沐春风死了。
死在了无我阁。
江湖上却没有关于沐春风的死因。
这很蹊跷,却又理由当然。
杀死武林神话,是成为新神话的最快方式。
可这江湖上又有谁人能够取走沐春风的性命?
一时众说纷纭,有说是沐春风自裁,有说是六大派密谋毒害,更有甚者说是剑神小筑内的叛徒里通外敌。
面对这些纷纷扰扰,余青州选择不闻不问,沐春风死了,并且很快会化作白骨,他再也无法亲身体会那种神奇的剑法。
“不闻不问。”
余青州选择将这种遗憾化作剑法,那是一种近乎于完美的剑法,处处悲怆,欲说还休,可是余青州却深知,这不是问剑的第四式。
不论是明知故问,还是不闻不问,都不会是问剑的第四式。
真正的第四式只能在生死弥留之际才能领悟。
正如真正的无极一刀。
因此余青州从未想过若是落尘霜拒绝自己的邀约,该如何是好,落尘霜一定会应战,这是余青州的机会,同样也是落尘霜的机会。
天下第一不过是虚名,中原大地出现过许许多多的天下第一,强如剑皇沐春风也泯然众人,余青州根本就不在意这些虚名,他只在意自己手里的剑,心里的剑。
“呼......”
余青州长呼一口气,慢慢起身,蜗居在此无疑是闭门造车,可是余青州还是选择了闭关,他只为告诉自己问剑的第四式不在这里,也不在天地之间,而在那生死一线之间。
轻轻推开屋门。
一道微弱的光芒照耀余青州有些苍白的脸上。
此时是清晨。
阳光虽不及正午,却是一日之中最充满朝气的时刻。
“庄主。”
屋外,一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恭候,眼里满是欣喜,他名叫翟天,五岁就被卖到半衣山庄当家奴,一直贴身伺候余青州,自余青州闭关直至今日,翟天一直待在门外候着,对于中秋之战,他比任何人都要担心。
这是翟天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很了解余青州,余青州从未重视过任何挑战,因为结局从来只有一个,可是如今余青州再无往日那般自信,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