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附带的,是几箱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候毅这才命衙役带人将闹得最凶的两伙人抓捕归案,顺手用这两伙人的人头警告灾民。
你们抢可以,但不准惊扰富人区,否则,五马分尸。
官府发布的告示,很快就传遍整个亳县。
听到消息,住月提巷巷尾的袁天冬快急死了。
那时为了躲避异鬼,他特意藏身平民区。
现在灾民暴动,逮着普通老百姓抢,平民区不安全,反而富人区有官府保护!
真是风水轮流转,世事无常事事常。
袁天冬像无头苍蝇,在房子里乱转。
他富人区有房子。
问题是,已经被烧了啊!!
完了。
完了。
现在是去无可去了!
他左思右想,在死亡之神的威胁下,咬着牙往候毅府中送了大半个家身。
终于换来一个借住在知县府上的机会。
临去前,他特意派了一个机灵的小厮,前往李家报信。
要李家千万小心,不要与暴民起冲突。
顾瑾回了一句相同的话。
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灾民群中,如果出现几个有智慧的又有想法的人,他们或许会像鹤城那帮人,专杀富户与官员。
――然后坐等朝廷招安,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乱世之中,人命最不值钱。
但也最值钱。
官员可以借用镇压反贼的口号大肆收割人命,然后给自己加官晋爵。
而真正的起义人士,也可以用普通人的命,富人的命,官员的命,将自己推上青云路。
顾瑾和她的家人夹在其中,如果不能变得强大,那就只能成为双方的垫脚石。
白骨层层叠叠堆砌成台阶,用血肉之躯,送那些人直往权利顶层。
亳县依旧一片死寂。
但不安的气氛,在上空涌动。
所有人脑海里的那根线都扯得绷紧,生怕死亡的镰刀落在自己头上。
宋清琅拢着袖子,躲在背风处,冻得鼻涕直流。
他旁边还蹲着几个瘦小的少年,哆哆嗦嗦靠在一起取暖。
“琅哥儿,你想好了没,我们要打劫那户人家吗?”康宝儿小声问。
宋清琅犹豫不决。
那户人家他踩点踩了好几天。
具体有几人,他不知。
因为里面的人很警惕,他不敢就近偷窥,只能从声音辨别。
不过,虽然没有看到院里的人,但从声音,可以得知孩子就占了多半,青壮年似乎只有两人。
――搞一搞,也许能抢到粮食!
只是,那家子老幼妇孺,抢了他们的粮食,只怕那些孩子也活不下去。
见宋清琅一直没有回话,康宝儿不耐烦了。
他提高声音问道:“琅哥儿,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吱声?”
宋清琅回过神,支支吾吾说道:“要不还是算了,我看他们一家也不富裕,换一家得了。”
康宝儿气笑了:“琅哥儿,你就是心软。”
“再说了,那富贵人家,我们能抢的过吗?他们家家户户可都有护院的呢。”
“以他们的身手,拎我们跟拎小鸡崽子似的,根本打不赢好吧。”
“但那户人家就不同了。”
“孩子多,大人少,成年男子你说只有两人,我们一伙十八人,打两个,那不是绰绰有余。”
康宝儿说完,捅了下身旁装哑巴的木溪鹤:“小鹤,你倒是说句话啊。”
木溪鹤:“……”
说什么呢?
澜城被攻破前,他就逃到了亳县。
期间他也在药材铺打过零工,攒了一点点钱,但是随着战事越来越凶险,亳县药材生意一落千丈。
饭都吃不起了,谁还看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