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线……纠缠吧……”
赌场的一间暗室中,命运骰对着一枚骨牌,自顾自地转动身体。
每一面骰子都是蛇眼,对准骨牌投射出的斗兽场战况。
荒土上,斗兽场之王脚下亮起一粒苍白的光点,正被七河与白恶魔连结的白箭头指着;白箭头与光点之间,扩散着一块模糊的红色暗迹,那是异界魔阿卡。
点、箭头与暗迹之外,点缀着一颗蛋、一团影子、一口棺材,在斗兽场上构筑成一个整体。
整体嵌合成一个抽象的符号,也像是一团交汇的线。
在棺材板揭开的一瞬间,命运骰所在的暗房里,无数虚线忽然断掉,规模骤减,只留一根粗壮的线被其他实线拧在一起,拧成一个点。
这个点除了拧住斗兽场之王,也连结着远方的帝国王都、雪国的芬特乌斯、雾沼处的帝国营地、魔王城的深渊巨口……
再由这几个结向外发散,串联起大祭坛、骨车教,乃至整座凯欧斯大陆。
斗兽场的这个结,正牵连着凯欧斯大陆的整团命运线。
暗房里的各种线交汇在这个结,结上也探出一条粗壮的线头,正彷徨地摆动,不确定正该连去何方。
看到线条的走向,命运骰轻盈地晃动身体,仿佛有些满意。
“远方的光披散永夜,纯白的恶魔扭曲信仰,纯粹的勇者嚇醒迷梦……”
“只有这样,才能撬动魔王城的地基;只有这样,才能碰撞出更多运气……”
“异界的旅人啊……走啊……沿着命运的线走啊……扶我去命运的彼端啊……”
命运骰的点数黏连成古朴的文字,骰面上的蛇眼也不住扩散。
最终,命运骰精疲力尽、瘫软身体,但依旧注视着那粗壮的线头,盯着它的走向。
而李阅突然发现,眼前好像无路可走了——七河重新元素化,七条河流反冲骨河与碎掉的陨石雨,一瞬扫光,铺天盖地而来。
杀戮渴望的产出再达顶点。
唯一不同的是,白色是苍白,与圣光的纯澈截然不同。
同时,七河不仅扫荡掉骨河,甚至连白恶魔与收尸人、老朋友都一起洗去。
老朋友是老派的勇者、伊萨克的迷弟索亚。
上次李阅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在斗兽场——这位路痴迷弟怎么跑去收尸人的棺材里李阅不得而知,李阅知道的是,他这一生鞭响仿佛触动了魔王城的神经,在光点、七河的血肉和白恶魔的共鸣下,驱散了所有诅咒。
这是怎么做到的?
从欺瞒之杖给出的反馈中,李阅体会到鞭响一刹,诅咒与谎言皆碎,仿佛斗兽场面对的抗力不单单是七河与白恶魔,而是在几种条件叠加下,达到魔王级的难度。
这超出了诅咒和谎言的极限。
但现在思考这些也已无用。
索亚已经消失不见,与白恶魔、七河融为一体。
李阅应该思考的是,在诅咒失效的情况下,怎么样干掉七河。
白河过处,一切皆是苍白无力。
大红斗篷的暗迹被洗刷掉,阿卡再度毫不意外地消失,与孟菲修斯初登场时的境遇一样。
诺莱摩尔也被白河冲刷、吞噬,努力游走在剩余的黑暗中。
只有蛋蛋的颗粒似乎对白河有一些些抵御效果,摆动着、扩散着,尽量为李阅与影影撑起一片净土。
与此同时,李阅的脑灵身体也变得瘫软——身上的光点变成白斑,李阅正在逐渐丧失思考能力。
而就在李阅的意识即将完全陷入沉寂时,忽有一只手从白斑中伸出来。
就是当初对着李阅虚指一枪的手。
手的主人是另一位大魔导,莱特。
手摆了摆,似乎是嫌苍白的光太脏,搅去了那种病态。
光芒重新变得圣洁。
“七河?你脏了……”莱特的声音。
七条河流发狂般摆动,搅烂相隔着的蛋蛋颗粒。
而伴随着驱散苍白的过程,手愈发虚幻,紧接着消失,重新变成光点,隐回到了李阅的脑沟里。
李阅重新回复思考能力,回忆一下刚刚出现的光点,知道自己是被莱特标记了。
从最终仪式的那个时候,自己就被标记了。
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七河已经把斗兽场搅得七零八落,穹顶的鸟笼完全苍白,像是蜡烛一般搓着泥融化……
再不搞死七河的话,斗兽场就没有了。
可无论是骨导炮的炮击,亦或是电光、熔岩、魔狼之牙……都无法干扰七河的狂暴。
黑、灰、红、蓝、紫、黄与苍白的七条河流像是一只七条触手的元素怪物,无法再称之为是人,比恶魔还要难以理解。
面对这样的敌人,李阅虽然没有经验,但能选择的做法也很简单。
李阅决定晋级。
【你……】
影影还担心李阅这时晋级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因为还有太多的物质,太多的地点与人没有浸泡和解构过。
材料不全,仪式也没有构成,在影影的认知中,此刻李阅强行晋级的话不要奢望完美,就连成功的概率都极低。
更大的可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