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余光瞥到帐角的胖田鼠,一个瞬息的迟疑,还是忍着对鼠类的恐惧,上前替它解开了捆脚的布条。
现在不放,回头估计就成烤田鼠了。
谢蕴再出营帐,径直朝着刘恒的主帐而去。
这种混乱必须由主将来处理。
下面小将官的命令,在秦胡的弯刀下早就失了威信力!
谢蕴七绕八绕穿过火海才走到主帐附近,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自远处而来:“荆州牧窦泓已枭首!”
“荆州牧窦泓已枭首!”
谢蕴驻足,不由得循声投去目光。
另一边,又有吼声传来——
“南阳郡太守陆垚已枭首!”
接连两个主将被杀,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想到那些秦胡或许也在找刘恒,谢蕴加快脚下步伐,这个时候,刘恒是不能死的,主将一死,整支大军也就废了!
才走到主帐门口,差点撞上从里面出来的一拨人。
刘恒一身铠甲外披大氅(chang),正被几名武将簇拥在中间,谢蕴看到他,正欲开口,身侧传来一阵马蹄声,转头,于火光中,映入她视线的是十几匹战马。
意识到刘恒出来不是做指挥而是想离开,谢蕴当机立断,挡在他们面前:“这种情况,你们不能走!”
亲兵递来火把,刘恒才看清拦路人,心急之余,生出恼怒:“竖子!还不让开!”
谢蕴紧锁他的双眸,陈述着一个事实:“你是主帅,你更不能走。”
“竖子!”
“姑爷你就快点让开!”刘恒身边的幕僚见状,上前拉谢蕴:“那秦胡兵来势凶猛,使君若不暂避,只怕要与荆州牧一样身遭不测了!”
“可他是主将。”
谢蕴没动,“他该留下来主持大局。”
竖子!
刘恒差点咬碎一口牙,随手就抽出军司马的佩刀,直指那竖子:“你若再不让开,别怪我刀下不留人!”
谢蕴握紧手中的复合弓,望着他:“你将近万人带出北海郡,那就该对他们负责到底,而不是在这种时候弃他们而去。”
“你若走了,这里就会彻底变成一盘散沙。”
刘恒只觉得眼前发昏,他当然知道自己离开的后果,这一点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
而且,方才帐内众人都默许了他的决定。
偏偏这个竖子!
这个竖子!
“你让不让开?!”
“姑爷!还请姑爷想想女郎,想想北海郡的百姓!”
幕僚继续劝说着谢蕴:“连青州牧都没拦住这些秦胡,使君留在此地,怕是凶多吉少啊!姑爷,使君并非临阵而逃,实在是……若再晚上一刻,只怕西凉军与并州军也该到了,赤霞关已破,没了使君,营陵当如何?北海郡当如何?”
谢蕴给出承诺:“他留下,我来保护他。”
“让开!”
刘恒握着刀柄的手微抖,给气的:“竖子,你若还记得我是你岳丈,就给我让开!”
此言一出,众将面露讶异。
又是马蹄声传来。
一名亲兵翻身下马:“使君,寻不到踏雪,只有奔雷还在!”
刘恒看到亲兵身后的棕黑色大马,没再去管谢蕴,径直越过被幕僚拉住的谢蕴,在亲兵的搀扶下上了马,他握着缰绳,居高临下看向谢蕴:“我是主将,更是北海郡太守!在大局面前,理应有所取舍!”
其余将领纷纷跟着上马。
幕僚上马前,扭头对少年人道:“姑爷就与我共乘一骑吧!”
谢蕴知道——
如果自己执意要留人,是可以做到的。
只要她用复合弓对准刘恒,刘恒必然乖乖下马。
但她终究没选择举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