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真的可以装作听不见吗?
这一路上,姜氏待她是很不错的,阿二他们还教她骑马。
以姜氏刚毅的性格,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带走,外面打起来,是早晚的事情。
一旦发生械斗,死伤在所难免。
临莒县县令不敢动姜氏,杀几个部曲是无需向任何人交代的。
谢蕴心底,发出无声的喟叹——
她这该死的正义感!
让她一个天天在学习强国上自我提高的大好青年,来掺和这种‘恶霸欺负妇女’的纠纷,真的合适吗?
江箬见女儿安分得不行,只当这讨债鬼也怕了。
不成想,自己才稍微放松警惕,手里那条‘泥鳅’就滑了出去!
“谢蕴!”然而,她的阻拦已来不及!
过道上,徐赉往前半步,正欲逼迫这刘夫人交出女儿,旁边屋子的门开了,一个少年郎自内而出。
徐赉听到动静扭头,那少年郎已冲他行了一礼——
“大人若真想送我已过门的妻子前往雒京,还请将我一并带上!”
刘媣看到突然现身的少年,担忧之余,也生出欣喜:“谢郎!”
而谢蕴的出现,亦让姜氏那颗准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又活了过来。
“你又是何人?!”徐赉眯眼。
谢蕴仿佛没瞧见那些如豺狼合围的军士,答得不卑不亢:“小子是刘太守的女婿。”
徐赉:“……”
这一刻的徐赉,就像听了个荒谬的大笑话。
他没眼瞎,怎会看不出这黄毛小儿不过十二三岁,对方一身布衣,说是刘恒的女婿,实则更像刘恒身边伺候的小厮。
徐赉虽没读过几卷书,却也不是好糊弄之辈!
他转身,朝着少年郎踱步而去:“你说,你是刘太守的女婿?”
谢蕴并未抬头,余光却瞥到对方左手拇指已将腰间长刀推出刀鞘半寸,也听出对方话中的戏谑。
这是一种在虐杀动物前不忘逗弄一番的戏谑心理。
但谢蕴不打算给对方砍下她狗头的机会,踢出了一记优秀的直球:“不错,小子不仅是北海郡太守刘恒之婿,还是司隶校尉谢轸之侄!”
徐赉:“………………”
谢轸。
这个名字,徐赉可不陌生。
甚至可以说如雷贯耳。
因为谢轸这个比两千石就是孟太师一手提拔的。
三年前孟太师在朝上钦点谢轸为司隶校尉,消息一经传出,西凉军中可谓人人不解,毕竟平民出身的孟太师与雒京世家相互攻讦,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而谢轸那小子,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出身。
直到他入京述职,在太师府的春日宴上,与谢轸有了一面之缘,才终于明白孟太师为何独独重用了这个世家子。
彼时谢轸已三十有一,算不上年轻,却依旧引得周遭女眷芳心暗动。
孟太师在徐赉眼里千好万好,唯有一点不太好——他喜欢提携一些花瓶放在朝堂之上!
九卿之一的蒋植是如此,谢轸亦是如此!
而如他这般的武将,若想建功立业,唯有靠拼杀争军功。
这种差别待遇困扰徐赉良久。
明明孟太师自己就生得三大五粗,当年还被雒京世家戏称为‘孟蛮子’,本该与他们同仇敌忾的人,权倾朝野之后,偏偏成了顶级颜控。
同样冒犯的话,出自谢轸这等美男子之口,孟太师叉腰哈哈哈就过去了,换做他来说,被拖出去扒了裤子打都是轻的。
突然听到一黄毛小儿提及谢轸,徐赉不动声色地扣住手中刀鞘:“你是珩阳谢氏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