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颠不情不愿,奈何成蟜丝毫没有松手放人的意思。
一来他不如成蟜年轻,力气不够挣不脱,二来不如成蟜底线灵活,擅长事后找麻烦。
只能忍着听成蟜把话说完:“熊启密通春申君,泄露秦军情报,我想请表叔在这件事情上出点儿力。”
成蟜抬头看了眼,朝阳逐渐升起,他要抓紧时间了,“我不会让表叔白白出力,通敌叛国乃是大罪,甚至可能连累到整个楚系,依照王兄的意思是将整个楚系连根拔起,接下来就是处置老秦人贵族,到时候整个秦国,全都是一个派系,秦王派。”
“公子,就因一人,而牵连所有人,这是否超出了秦法?”
听完成蟜的话,熊颠才明白,成蟜来找他背后所涉及的事情,足以在秦国乃至天下掀起一阵狂风,席卷而去。
熊颠惊奇一身冷汗,这是实实在在的害怕。
如果成蟜真的按他说的这么做,结果一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大王竟然把王玺交给了他。
往日里,秦国上下都知道大王宠爱公子,听之任之。
但,都以为这是成蟜不参与政事,无心争夺权力,大王才对他宽宥包容的。
现在看来,熊颠和其他人都肤浅了。
这方王玺,就代表了秦国至高无上的权力。
大王根本就没有对公子设防,只要公子开口,他想要的,大王都会给予。
“喂喂喂,想什么呢?”
熊颠问完之后,便陷入了沉默和呆滞,成蟜伸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将熊颠从出神中唤醒,问道:“表叔,你想啥呢?该不会是想着要去通风报信吧?”
成蟜眼神逐渐变得犀利,暗藏杀机道:“李信可就在门外守着呢,他当初带人上门刺伤吕不韦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过,万一他再次莽撞起来,伤了表叔,我可是会心疼的。”
看着熊颠面色一沉,显露慌张,成蟜觉得不能再耽误了,万一熊启过来,发现他在这里,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成蟜道:“表叔,你若是答应帮忙,三日后朝会,小侄说什么,你就应什么,我保证保全楚系在秦国的利益,并确保表叔成为大秦丞相。”
“丞相就不用了,臣只想安稳过完余生。”
熊颠是连连摆手,成蟜的承诺向来是美好的,落实是心酸的,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丝毫不差地落实下来。
能有个十分之一,还是成蟜难得良心发现一次。
但,对于成蟜提出的求助,熊颠也不敢不答应,对方找上了自己,就有吃定自己的把握。
出于对兄弟的关心,他略有迟滞地问道:“敢问公子,熊启会得到什么结局?”
“秦国依法立国,因法而强,当然是依法论处,通敌叛国灭三族!”
成蟜是叫过熊启几声表叔,但这个表叔兼表舅会背刺秦国,那就容不得成蟜顾念亲情了。
别说是表叔,就是亲叔,胆敢通敌叛国,危及大秦的统治,拖延王兄的统一大业,他也不会手软。
熊颠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灭三族的话,整个秦国,他和熊启是兄弟,同为楚国王子,先楚王之子,关系最近。
“我既然说了这件事不牵扯你,就不会牵扯你,表叔记得三天后参加朝会。”
成蟜拍拍再次陷入沉默的熊颠,大概是老年人,年纪大了都爱胡思乱想,他只好再一次做出保证,反正他真心实意的,熊颠信不信,那他就管不着了。
成蟜抬头张望,火势逐渐熄灭,来来往往的家仆走得也越来越慢,再这么下去,早晚会注意自己。
他直接上手去扒拉熊颠的衣服,一边扒拉一边说:“表叔,我回来的事情,目前只有你和祖母知晓,其他人还不知道,借你衣服和府上马车一用,若是熊启来找,你就假装入宫了,千万不要露面。”
熊颠拉了拉衣服,没有抢过成蟜,无奈摇头道:“公子,你停一下,若是不嫌弃的话,犬子与你年龄身形相近,你可以穿上他的衣服,随我一同入宫去见太后。”
“如此一来,公子既能回到宫里,还能避免行踪暴露,犬子本就体弱,很少见外人,不会有人起疑的。”
成蟜把拉下来的衣服还给熊颠,催促他去那表表兄弟的衣服。
今天,就让熊颠占一次便宜,等到了明天就让他知道,这咸阳城里,到底谁是儿子谁是爹!
熊颠带着成蟜避开行人,躲在隐秘的角落里,很快找来一身衣服给他换上。
两个结伴出了府邸,共同上了一辆马车。
不远处,熊启站在自家门口,侧目看着逐渐驶离的马车,瞳孔微微收缩,望了眼浓浓渐落的昌平君府邸,自说自话道:“府上走水,不待在府上,却带着儿子往外跑。”
“来人,去一趟昌平君府邸,就说本君邀请昌平君过府赴宴!”
“诺!”
熊启话音落下,府上的仆人便跑了出去。
两座府邸相距并不远,不多时,仆人便匆忙赶回。
“君上,太后传话,昌平君入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