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成蟜打断了嬴政的思路,抓住机会,逃离座位,朝着两个法家学者挥手示意,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道:“王兄别忘了收拾行李,早日撤出宜阳,返回函谷关内。”
“臣告退!”
李斯喊话,两个齐齐行礼,退出营帐。
刚一出门,黑暗中跳出一人,站到李斯背后,勒住他的脖子,刻意低沉嗓音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的意思是本公子污染了你的纯粹吗?”
很显然是的!
韩非看了眼玩幼稚游戏的两人,没有说话,但是眼神说明了一切。
李斯拍着成蟜的手臂,一边轻咳:“公子撒手,勒死了就没法答话了。”
“少说废话!”
尽管成蟜嘴硬,但是李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呼吸变得顺畅多了,说道:“公子啊,大王所说的墨是指斯,大王是在告诉在下以后要远离公子,不要公子带坏了。”
“就刚刚那个事情,那法子简直是太损了,大王虽然没有喊停,但是肯定也觉得不很妥当,所以才警告我离公子远点,师兄人品好,公子以后要多和他交流沟通,这才是大王口中的近朱者赤。”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大王说的话,李斯不敢反驳。
成蟜站在背后,勒着他的脖子,他也不敢得罪,曲解其意是唯一的途径。
“啪啪!”
已经走到前面的韩非,转身回来,双手举在两人眼前有节奏地鼓掌。
韩非做不到用流利的语言去赞美师弟,但是他有自己的方式,去认可师弟的一番精彩言论。
他目光紧盯着成蟜,就看其有什么表现。
是松手,还是勒紧?
“那你以后可一定要好好做人,别再惹王兄不高兴。”
成蟜咬着后槽牙松开手,眼睁睁看着李斯虎口脱险,偏偏又拿他没有办法。
法子损不损,谁不知道吗?
这法子究竟是谁出的,李斯能不知道吗?
表面看,李斯是在自骂,实际上是在骂成蟜,恰好吃准了成蟜不会主动承认,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每次让他承担一点儿小事情,都能整出来些新花样,这有仇当场报的性格,让成蟜恨得牙痒痒,而李斯又做得天衣无缝,让他无处下手。
成蟜激起了反派心理,李斯的家人可都在自己府上住着呢,要是他再敢让自己难堪。
“哼哼!”
李斯双手一摊,和师兄说起:“莫名其妙。”
两个人勾肩搭背,转身朝着与成蟜相反的方向走去,没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成蟜的声音:“今晚加班,商讨王兄交待的大事。”
成蟜带着两个不情不愿的打工人回到帐篷里,他唰地钻进被窝里,然后才两条腿乱蹬,踢掉鞋子:“你们就坐在桌子前面议事,明天早上拿给我一个可行性方案。”
李斯了解成蟜的心思,这是在挟私报复,却也只能愁眉苦脸地在白天的位置坐下。
每天给成蟜挖坑一次,是他的极限,太多他害怕年轻人不讲武德。
挂在校场的高子,已经沉浸式体验。
韩非从灯台上拿过来一盏油灯,放在桌子上,然后和到了自己家一样,走到床边抬起成蟜的腿,从床下拉出来一个箱子。
成蟜坐起来,按住他的手背:“只能给你十张,剩下的有大用途。”
韩非也不讨价还价,查够十张纸,便把箱子推了回去,又找来笔墨砚台,来到李斯旁边坐下。
等他坐下后,帐篷内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火焰簌簌的响动。
“公子,议什么?”
李斯端坐了一会儿,不得不主动说话。
一个摆明了为难人,一个摆明了不开口。
“议事。”
“什么事?”
“大事。”
“哪一件?”
“随便。”
沉默安静了一会儿,李斯的声音又响起来:“公子,王上吩咐,出了营帐不得提及半个字,没法议!”
“慢慢议。”
“议不了,议了就是违背大王诏令。”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跟我搁这儿卡八哥呢?”
成蟜逐渐丧失耐心,眼皮沉沉,马上就要睡着了,被李斯吵醒,他气急败坏起来:“议,给我议,就议过河后如何收服赵人民心,如何应对赵军的战事!”
他弯下身,捡起鞋子,奋力丢向李斯,“王兄帐中议事,你我韩非,都曾在场,这里没有外人,你再给我搁这儿搁这儿,我就送你去和高子凑一对儿。”
...
不知过了多久。
“公子,”
“又怎么了?!”
成蟜应激反应,腾地一下坐起来,迅速弯腰抓起另一只鞋子,作投掷状。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李斯顶着一脸疲惫,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走到门口,掀开门帘挂在两旁,让太阳光照进来,道:“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