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张非先生竟然是跟着秦国使团一起入的城,着实令人吃惊。
韩非和张良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还不等想好接下来开口要说什么,就听到成蟜说出了更加令人吃惊的话。
“公子,你们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秦王,而在下则是亲眼见过秦王,一个年轻有为,雄姿勃发的秦王,秦国在他的带领下,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度。”
“六国口中秦国是虎狼之国,秦王是虎狼之君,然而我一介小小的商贾,能够被秦王亲自接见,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都是得到了保障,这足以说明了秦王的为人。”
“方才太子安前来,二位也看到了,在下想在新郑经商,要先给他送去三万金,毫不夸张地说,若是韩王得知在下的财富,怕是也要来分一杯羹;可是,在秦国,就连传言中最荒唐的公子成蟜,也并没有因为我在咸阳经商,财富繁巨,而仗着秦王的宠信夺走我一分一毫的财富。”
“有些话,不是一介商贾可以说的,但是,为了公子能够得遇明主,也为了我王能够得到真正的大才,我还是要说,韩安身为一国太子,未来的君王,亲自下场捞钱,这韩国烂透了!没救了!”
成蟜拿出十二分的真诚看着韩非,目光真诚,表情真诚,就连身体也很真诚,一步一步地朝着韩非走去,双手激动地张开,随时都有拥抱韩非的可能。
最终,他停在了距离韩非不到一尺的距离,这个距离在心理学上,已经是亲密距离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成蟜看到韩非并没有后退拉开距离,他也适时地放下双手,强扭的瓜不甜,强抱的韩非不行,他不想吓到韩非,继而问道:“公子,是韩国的公子,还是韩人的公子。”
张良看明白成蟜的目的了,这个问题,是在逼迫韩非做选择。
可是,他明知如此,却没有站出来帮助韩非说话,而是和成蟜一起静等着回答。
身为韩非在新郑为数不多的好友,张良知道韩非其实也被这个问题困惑着,张良希望韩非是韩人的公子,不要为了那个一而再再而三辜负了韩非的韩王效力。
但韩非表露出来的痕迹,是想要两者兼顾。
韩非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商贾,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
见状,成蟜声情并茂道:“如果公子是韩国的公子,那么就请躲好,藏在任何一国都行,就是不要前往秦国,以免因为保全韩国而触怒秦王,招致灾祸;如果公子要做韩人的公子,在下建议公子主动去往咸阳,侍奉在秦王左右,立下些许功劳,以便在韩王覆灭之后,庇护韩地百姓,能够像秦人一样生活下去。”
成蟜就不怕韩非躲起来,这种人你越是告诉他有生命危险,要躲起来,他就越是不信邪,想要去看看到底会不会死。
不是因为愚蠢,而是太聪明,太聪明的人,就容易自负,即便平时待人谦和有礼,内心的骄傲不会允许他退步的。
成蟜的话,只会坚定韩非的决心。
张良也看出了成蟜的邪恶用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要劝一下,却话到嘴边,觉得没有用处,硬生生给咽回到肚子里去了,轻声道:“公子,若去咸阳,良便在新郑等公子回来;公子若要躲避,良便追随公子亡命天涯。”
放心吧,你们谁也不用亡命天涯,我会把你们全都请到咸阳去的。
等到了咸阳,你们定然会乐不思韩。
成蟜看着煽情的张良,如同大灰狼盯着小绵羊,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成蟜是个商贾,那么在韩国,他的小命捏在别人手里,想看住张良不容易。
可若是秦国公子,那么明面上,他在韩国说了什么,就连韩王都要听话。
当然,这是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会用出来的手段,成蟜不喜欢以势压人,那是政哥干的事,他更喜欢借势。
韩非站在原地,发愣许久,嘴巴微张,仍旧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朝着成蟜抱了抱拳,便转身下楼了。
张良跟在后面,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向成蟜,眼睛里仿佛有着无数的话想说。
看着两个人走下楼梯,慢慢出了酒馆。
成蟜才动脚踩在台阶上,悠闲自得地走下来,嘴中念念有词道:“张良会跟着韩非流亡,不会去秦,看来想要张良前往咸阳,得费些脑筋,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打包带回了,优点很突出,简单便捷,缺点也很明显,招致怨恨,心在天涯人在秦。”
“公子,他们出了一个人去探查芈陵的住处,还有个人要留下跟着我们。”
成蟜还没有走下楼梯,翠娘就迎了过来,边走边说。
在翠娘的身后,还有个精壮的汉子,向着成蟜弯腰恭候。
“蒙恬选的人,倒是机灵,方才你们没出手和韩国士兵对抗是对的,不然的话,我不是被韩安带走,就是要拿出底牌,无论哪种结果,都不是我想见到的。”
成蟜走到汉子旁边,拍拍对方的肩膀,算是肯定与认可,“既然留下了,就把那个叛徒处理掉吧。”
他说的叛徒,就是那个被芈陵收买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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