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娇离开王宫,已是黄昏时分。
咸阳城逐渐陷入寂静,街道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行人,他们个个神色慌张地往街道深处跑去。
负责巡视城防的卫队,站成一排,开始在城中绕行。
而他刚走到住处所在的街道,就听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爆笑。
李信正带着阿雅,坐在门槛上,笑的前俯后仰。
身形魁梧的蒙大壮,就那么傻傻地站在他们身后,陪他们一起傻笑着。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李信,你是来给本公子做护卫的,不是来撩妹的。”
成娇奔波了一天,脸上倦意难掩,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打趣着坐在门槛上的两人。
“公子,你回来了,李将军见多识广,给我们说了许多有趣的事。”阿雅一蹦一跳地来到成娇身边,难掩喜色地跟着他往前走。
蒙大壮眼神还有一些崇拜之色,为阿雅作证道:“是的,公子,李将军他说了很多我们听都没听过的趣事。”
“公子,财物已清点完毕,折合金银,共有五万金之巨。”李信收敛笑声,尴尬地挠着后脑勺,向成娇汇报今日战果。
成娇迈步跨过门槛,进了院子:“现金多少?”
李信紧跟在后面,说道:“大约万金,其余都是些珠宝玉石。”
“万金留下,其他的东西装进箱子,蒙恬蒙恬会来取走。”
成娇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努力挤出眼睛里的困意,继续说道:“明天正午时刻,你带着大壮,将相府的大门,送到嫪毐府上,恭祝他获封长信侯。”
“太后宫里的那个阉人,他封了侯?”
宫里面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准确地说,是李信一直在忙碌着整理财物,所以还不知道嫪毐封侯,不由得大吃一惊。
“是他,封十万户,和相邦的文信侯,食邑相当!”成娇恶作剧般地补充道。
就想看看李信吃惊的模样。
李信果然再次遭受刺激,整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双目微微失神。
沙场厮杀,带兵出征,建功立业?
他视之为毕生奋斗的目标,视作封侯的唯一正途,在一介阉人面前,竟然什么都不是。
成娇察觉到李信的异常,倒是没想到,李信就这么破防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明明所有人封侯都要提着脑袋,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拼杀。
就连最被武将看不起的吕不韦,也对先王有拥立之功。
偏偏嫪毐,什么都不是,但,却什么都有了。
这对李信的打击,是直击心灵啊。
说的严重一点儿,就是李信的信仰要崩塌。
成娇转身,走到李信旁边,把他从失神中拉回来,说道:“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嫪毐寸功未立,便得封侯高位,你觉得老秦人会答应吗?”
成娇拍了拍李信,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希望他能够听得懂话里的暗示。
蒙大壮看着情绪低迷的李信,不知道该怎么出言安慰,默默地守在旁边。
阿雅是个聪明的丫头,却也是个没有忧愁的丫头,她蹦蹦跳跳地跟着成娇进了房间。
就在成娇准备赶她出去的时候,阿雅古灵精怪地袖子里掏出来一块削得光洁平滑的长方体木块。
木块背面雕饰着精美的纹路,正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圆饼。
阿雅晃了晃手,炫耀道:“公子,这花纹是我让木匠大叔刻上去的,是不是更好看了?”
成娇眼前一亮,接过一筒,凑到蜡烛前面,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啧啧啧地咂吧着嘴,称赞道:“阿雅啊,你立了大功,麻将一共做了多少?”
“这个叫麻将?!!按照公子册子上画的,每一样都做出来了一个。”
阿雅伸出食指,在半空中虚晃两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公子之前让我背的口诀,就是麻将。”
“聪明!”
得到了成娇的夸赞,阿雅心头一喜,可又有了新的疑问:“公子,这麻将要怎么用?拿到集市上去卖吗?”
“不是卖,是玩。”
“你去把做好的麻将全部拿来,再去找一块萝卜来,顺便把那李信和大壮都叫进来。”
这个时期,中国已经有萝卜了。
《诗经·邶风·谷风》中有提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也。
其中,菲就是萝卜。
后世从国外传入的叫胡萝卜,跟萝卜不是同一种植物。
成娇兴致高涨,双目闪闪发光,什么疲惫,什么困意。
鏖战通宵,才是对麻将人该有的敬意。
不多时,蒙大壮便抱着一个木箱子进了屋子,李信兴致缺缺地跟在后面,阿雅在最后进来,手里拎着块萝卜。
“你们稍微等一下,阿雅,把我教给你口诀,教给他们。”
成蟜从枕头下面取出来一把精美的匕首,接过阿雅手中的萝卜雕刻起来。
他比着自己的拇指,切出了一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