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会知道?
这其中的道理,只消浅浅一想,就能明白。
伯远侯拿不出一百两金子,才会有侯夫人在西市拦住她撒泼一事。
这件事,伯远侯未必就不知道。
左右不过是想着和燕长青连着的那点亲戚情分,横竖也不是他丢人。
万一侯夫人豁出脸去一求,长公主就肯放人了呢?
等于白捡了一百两黄金。
未曾想,董浩远没有放出来,又搭进去一个侯夫人。
伯远候这时才真慌了。
显然走驸马爷的路子是走不通了,就想着走长公主母族的路子,求到宁国公府的崔家头上。
上回汪氏来诉过一场苦,说崔家眼下如何如何艰难度日。
假设她说的是实话,那崔家缺银子是真。
伯远候既然要托人求情,肯定要表示些诚意。
一百两黄金拿不出来,凑一凑三四十两应该还是有的。
要不然,能请得动汪氏?
秦瑶光的推测,虽不中、亦不远矣。
要银子的人并非汪氏,而是她公婆——宁国公和宁国公夫人。
汪氏嫁进崔家时,是高嫁,还是嫁的能袭爵的嫡长子。
为了不让百年簪缨望族崔家所看不起,娘家陪送了极其丰厚的嫁妆,浩浩荡荡十里红妆。
一进门,宁国公夫人就把当家主母之位,交给汪氏。
满京城里,谁不艳羡?
头几年汪氏还未察觉,直到她的嫁妆填补进去大半后,才幡然醒悟。
自此之后,她就把自己的嫁妆看得紧紧的。
哪怕连年节礼都送不出了,她也无动于衷。
反正丢的是宁国公府的面子,又不是她。
什么面子里子,都不如自己手头有钱。
她哭穷的对象,又何止秦瑶光。
秦瑶光不知道这些内情,她也懒得去管宁国公府里的事。
明儿就要进宫,皇太后肯定知道内情。
秦瑶光现在只知道,不让中间商赚差价。
既然是找她求情,怎么能让别人赚了中介费?
秦瑶光一走,跟在她身后伺候的下人们,浩浩荡荡的紧随而去。
汪氏急了,拿起被谷雨搁在桌子上的礼单,拔腿就追了上去。
走在最后面的,都是二等丫鬟。
汪氏也不敢再上前,挑了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把伯远侯那礼单就往她怀里扔。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小丫头,一点都不好说话。
她规规矩矩行了个福礼,将有些散乱了的礼单整理好,双手呈上。
这个小丫头,便是雪莲。
长公主摆明不要的东西,她当然不会拿去给主子添堵。
雪莲这么一行礼,把汪氏的路挡得严严实实。
哪怕汪氏想换个人,前面的人也走远了。
汪氏又羞又怒。
这个长公主府里,她连一个下人都使唤不动了?
偏偏雪莲的举止还挑不出什么错来。
汪氏银牙紧咬,想要甩雪莲一个耳光泄愤,又突然想起伯远侯夫人那个死在长公主府里的贴身丫鬟——珊瑚。
她只得悻悻地收回到了半空的手。
带着下人,汪氏怒气冲冲地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雪莲这才起身,拍着心口,微微有些后怕。
旋即,她又笑了开来,迈着轻快的脚步,追随前面的脚步去了。
主子那么好,她能帮上主子的忙,是件多荣幸的事!
秦瑶光的人还未回到华沐堂,春分就来禀报:鸿胪寺的几名译官到了。
长公主府上宣召,鸿胪寺不敢怠慢,问清要求后,一口气把所有会说北戎语言的译官,全都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