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将这个疑问咽回肚子里。
既然是主子的机密要事,她就不该留意,连想一想也不行。
长公主府,门外。
巷口处隐了两个身影,看见呼延进带着一名兵丁出了府,和门口那十几人汇合,浩浩荡荡而去。
一个时辰后。
“你看清楚了?”
“是,小人看清楚了,正是呼延进。”
“这么说,燕长青的人,果真能被乐阳所驱使?”
这人抚着下颌短须,直呼“怪哉,怪哉!”
整整十年,有他们从中作梗,这两人还能劲往一处使?
他摇摇头道:“不会,定然是做出个样子,给众人看的。”
哪怕燕长青有心,横亘在长公主心里长达十年的心结,岂是如此易解的?
伸手碾墨,他快速写了一封书信,晾干墨迹后用火漆封口,道:“速速送进府里。”
“是!”
临近午时,积在京城上空的阴云散去些许,薄薄的日光透了进来。
朝堂上的扔靴大战告一段落,一干大臣们气呼呼的下朝,明日继续。
这将是个持久战。
卫尉寺卿府上闹得不可开交,人心思动。
其中一座小院子内。
“娘,我回来了!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一名十七八岁的壮实少年,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跑进来。
已是初冬时节,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粗布单衣,后背上浸出了热汗,一脑门热气腾腾。
他娘停下手里的绣活,看着他笑道:“快去把衣服先换了,仔细着凉。别总是仗着身子骨好,将来有你受的。”
“新磨了豆浆,还有些豆子和猪肺,做了个猪肺豆汤饭,自己去盛来吃。”
“好嘞!”
少年手脚麻利地进屋,三下五除二地换了衣服,去厨房里盛了两碗热乎乎的豆汤饭出来,又拿了两双筷子勺子,放在石桌上。
“娘,您快来吃!”
说着,他自己走到水缸旁,里面都是他今天早上刚挑好的新鲜井水。
他取下水缸旁挂着的木勺子,舀了一大勺起来,就着勺就喝。
被他娘看见,埋怨道:“怎么这就喝?我说了多少次,不能喝生水,仔细拉肚子!”
“娘——”
少年尾音微抬,撒娇式的叫了一声,道:“儿子身体结实着呢,喝点水怕什么?刚练了武,太热了!”
他咕噜咕噜喝完,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叫道:“娘,快来吃饭了。”
妇人放下针线,又去厨房里拍了个黄瓜、切了半块蒸好的腊肉,端了两杯热豆浆出来。
吃着饭,他娘慢慢嘱咐道:“仁安,最近几日府里乱,除了练武场,别的地方,你都不准去。”
“孩儿知道!”
少年叫做薛仁安,和薛仁苏同辈。
薛家到了他这一辈,都取一个“仁”字。
他们是薛家三房留下来的孤儿寡母,娘家也没落了,只好来投奔大伯,在卫尉寺卿府内过活,寄人篱下。
大房没有儿子,过继的风声一传出,整个族里都闹得不可开交,急头白脸的。
好不容易才定下薛仁苏,怎料还没过继,如今又出了那事。
大房夫人原就心有不满,又怎肯拿五百两黄金去赎人?
为了过继,薛仁苏的父母现下就住在薛家,从昨儿起,就不住在卫尉寺卿跟前游说。
薛仁安和他娘,却从来就没有动过要过继给大房的念头。
哪怕日子过得再苦,他继承了父亲留下来的衣甲兵器,想通过武举去战场博取功名,再把他娘给接出去。
到了那时,他再讨一房媳妇孝顺娘,一家人关起门来,和和美美地过小日子。
薛仁安唏哩呼噜地吃着一碗豆汤饭,嘴里含含糊糊道:“娘放心,孩儿没那么傻,就是练武场,孩儿也不跟人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