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话归玩笑,但笑的不一定真的开心,不笑也不一定就是生气。
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对枸大福而言却像是在实实在在地用刑。从小便是如此,根本猜不透这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男人忽然自顾自地说道:“曾有个很灵算命师替我算过一卦,说我做的这买卖太缺德,不仅会损阳寿,还会断子绝孙。”
枸大福扯了扯嘴角,这玩笑可实在让人笑不出来。
男人继续说道:“来见你不是想从你这再收回点什么,钱货两清的交易,哪有秋后算账的。”
枸大福闻言面色越发凝重,男人越是这么说,他反而越是不安。这世上最贵的东西往往就是免费的,因为有时根本还不完。
男人深深看了儿子一眼,他的母亲在他的众多妻子中算不得出彩,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也没有过人的资质,就连家世也是平平无奇。但那个女人还是在他漫长的岁月中留下了那么一点点记忆,有那么一点点的……与众不同。
男人起身,拿起伞准备离开。
枸大福还感觉有些不真实,难不成真就来叙叙旧,说上两句就要走了。
等男人出了门,枸大福这才想起自己是不是还得送送。
男人背对着屋内,声音低沉道:“还是免了吧,你我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面了。还有,如果真选择了那老头的剑,就得放弃我教给你的东西,虽然……这会让你丧命,但我并不打算干涉。”
言罢,男人将黑伞重新打开,慢慢向山下走去。
不远处,一道倩影正匆匆赶来。木凝霜在见到男人的刹那,不觉定在了原地。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给她一种十分难受的感觉,打心底里讨厌。
二人擦肩而过的同时,男人忽然开口道:“你很幸运,早产的小丫头。”
木凝霜听得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对方渐行渐远,对方怎么知道她是早产的?
下山的路不是很长,也很平坦。
男人打着黑伞,走得却是不紧不慢。
行至半山腰,前方一位老者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男人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从其身侧走过。正如先前所说的,这世上能让他停下的人,屈指可数。
“十八年没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两人背道而驰,老人高声说道。
男人沉默不语,依旧走自己的路。
“不留下喝杯茶水再走?”老人再次说道。
男人摇摇头,第一次作出了回应道,短短两字:“谢谢。”
崔不平微微一愣,无奈苦笑,这一声谢他可真不想受。
“那孩子跟你真不一样。”老人由衷说道。
对此,男人不置可否,只是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寂静山林,老人深深叹了口气,他特意清空了场地,还以为能过上两招,但真正与那人对上时他才知道,出不出剑其实结果都一样。
可惜自己领悟浩然剑诀的时机太晚,若是能再年轻个二十岁,或许也能去那天渡城问剑一场。
此后几日,浩然宗的风波就没停过,一个杂役弟子夺了冠军,无疑很难服众,不过因为有沐凝霜这位大师姐在前头挡着,底下的人也不敢造次。
曾经被当做夺冠热门的顾长歌突然离宗了,招呼也没打,像是走得很匆忙,包袱细软也没收拾。原本拥护他的一众小弟也是树倒猢狲散,转头就拥护起了新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