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淡淡一笑:“后来啊...应该不用赘述了,你我今日立足于此,便是为了追念她的结局。”
彦卿似懂非懂。
见镜流不愿提及,也就没再多问。
不曾想盯着星槎看了半天的镜流突然转身,面向丹恒,换了种语气道:“饮月,与‘倏忽’那一战,你还记得吗?”
“我...”丹恒一愣,下意识回答,“丰饶令使‘倏忽’纠集大军,进犯仙舟联盟...我在幽囚狱中曾读过这段史籍...”
镜流淡漠道:“看来你蜕生后也想寻回自己前世的经历么?”
“可惜,这些都被人抹去了。”
“丰饶令使倏忽兵锋犯境,与罗浮云骑血战后的去向却语焉不详,连他遗骸的下落都不见记载。”
“你自然不会知道。”
“我来告诉你,那一战,白珩那个傻瓜终究还是耗光了帝弓所赐的运气。”
“她只身陷阵,令云骑士卒得以冲破倏忽的‘血涂狱界’,更救下了龙狂中的你,昏迷中的我...”
“但她自己却没能走出那片战场,我们都欠下了一笔无法偿还的债务。”
彦卿闻言陷入沉默。
丹恒也皱起眉头,他虽然很想与自己的前世分割开来,但那个叫“白珩”的姑娘救了前世的他,还因此搭上自身性命。
这是已经发生,且无法改变的事实...
只听镜流继续道:“对于云骑将士而言,战死沙场本是荣耀,可饮月...你不懂这些!”
“你接受不了白珩的离去,竟贸然使用化龙妙法,将她变成了...”镜流语气急促。
她帮丹恒回忆过去。
又何尝不是在让自己回忆过去呢?
每每想起白珩所化孽龙是被自己亲手斩杀,镜流都几近崩溃...
感受到她情绪的剧烈波动。
彦卿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掌不自觉的搭上剑柄。
若是镜流因此身犯魔阴,身为云骑骁卫,即便不敌,他也得拔剑相迎!
好在镜流竭力压制住恨意,艰难道:“你在她本该安息的时刻,犯下了无可挽回的过错!”
“我...”
丹恒嘴唇微动。
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褪鳞后的他的确忘了这些经历,并不知道前世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镜流更是直接转身,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不必回应我,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饮月,我要送走这艘星槎了。”
她的背影稍显落寞。
目送镜流独自走向星槎,彦卿默默松了口气,搭在剑柄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丹恒一眼。
暗道大人的世界真难懂...
丹恒也神情复杂的站在原地。
他再次踏足罗浮,本是为了与前世的自己彻底分割。
不曾想却被镜流拉着同行,又被莫名其妙一顿数落,关键还记不清前世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他也难受!
星槎前。
镜流轻声道:“白珩...我将你的酒壶带来了。”
“这壶原本是那人为你亲手雕琢的赠物,可他却没机会亲手送出。”
“对不起,直到最近我才找回了它,也只有将它送回你身边,我的梦魇才能平息片刻...”
她说着取出个做工精美的酒葫芦,将其放入星槎。
又抬头道:“而你要我做的,我一定会做到,哪怕是斩落天上的星星,我也绝不毁诺。”
语气虽然平静。
但后方丹恒与彦卿都能听出她的坚决。
星槎启程。
向玉界门缓缓飘去。
出了玉界门,便是那无尽星空...
直到星槎完全从视线中消失,镜流才转过身来,向二人道:“走吧,接下来去工造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