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伶面上微微一颤,禽滑的声音,像是在脑海回响,又像直接敲击心房。
“这么死扛累不累?值得吗?一定很累吧……”再度出言,带着某种韵律。
刘伶不禁抬头,迎上了禽滑的双目,那一刻,案上的手指齐齐一颤。
对方的目光深邃,深邃的犹如无底之穴!下一刻,那对眼睛竟似旋转起来,越来越快。随着旋转,产生了一股吸力,将自己整个人,所有心神吸了进去。
眼皮子有千钧之重,刘伶撑不住了,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睡一会儿何妨?
于是他闭上双眼,睡得很是香甜,待到一觉醒来,却回到了……。
推开房门,远处可见青山叠翠,山明水秀,熟悉的画面不正是自己的家乡?
院中,身穿土布衣服的窈窕身影正在喂鸡,花头巾包裹下,青丝如瀑。
听见身后响动,女子转过身来,明眸善睐。朴素的装束不但没有损及,还令少女绝美的容颜更添几分清秀之气,小红!那是刘伶做梦想过的画面。
房中,看着刘伶面上渐渐露出欣然之色,禽滑对叶冬微微颔首。
深吸一口气,他用尽量柔和的语气问道:“王司徒让你接近天子,是何用意?”
后者的嘴唇嗫嚅几下,终于出言:“司徒让我待在陛下身边,是想探听消息,对付董逆,可没想到我被……之后,天子却被冠军侯从宫中接走了。”
叶冬挥毫,迅速记下刘伶所说的一切,赞赏的看了禽滑一眼。
“后来,司徒除掉董逆,又让我进宫,当日陛下便有举动,我便潜伏待机。”
“再后来,他说太原侯会是下一个董卓,我要继续保护天子……”刘伶缓缓道来,言语清楚,但声音和语调始终保持在一个节奏上,听得有些怪异。
“叶欢和董卓不一样,后者天下皆知他是叛逆,但叶郎却是无人不知的忠臣良将。天子最信任之人就是叶欢,他一天天被之蛊惑,已经难以回头。”
“所以,不让叶欢变成下一个董卓,就得挽回天子的心意,但这一切看来绝不可能!叶悦之最擅长蛊惑人心,不但是陛下,百姓也被他蒙蔽……”
听到这里,叶冬眉头皱起,下笔有点重,在纸上形成一个墨团。
一旁的要平见了,轻轻拍了他肩膀一下,看着对方摇了摇头。
他不了解叶欢,定边叶郎之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但有一点他是亲眼见到的,那便是并州的民生,比之其他好的太多,此亦是民间“人傻钱多”的原因。
“最后,司徒对天子彻底失望了,车骑将军又拿出了先帝密旨……”
“先帝密旨,如此说来,密旨一直就在晋阳,其余都是假消息了?”直到此时,禽滑才谨慎的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对,消息是故意的,密旨一直就在晋阳,根本不是从西都送来……”
叶冬禽滑听了对视一眼,都是微微点头,连破九路之后,他们也有所猜测。
“司徒知道,叶欢麾下一直有一支不知其名的精锐,也是定边军百战百胜的原因之一。当年叶郎麾下曾有一人名为苟图昌,如今却不知所踪……”
叶冬听了,将笔搁下,这一段他不用记了。首领为人所知,按公子和军师所言,那是迟早的事情,果不其然,王允董承等人已经有所察觉。
“晋阳之事,那支精锐威力极大,因此要设法将之精锐调开……”
“果然如此,不过他们连微尘暗影都分不清楚。”叶冬心中暗道。
“调开精锐之后,叶将军又不在晋阳,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禽滑再问。
刘伶机械的点了点头,答道:“司徒让我借机给天子下药,但绝不是毒药,说是西域密药,会让天子虚弱一段时间,但却不致命。”
“司徒的意思是,趁乱扶陈留王登位,到时便大局已定……”
听刘伶说起这段机密,叶冬和要平皆听得聚精会神,眼光不由看向禽滑。
西域秘药?有什么药能够同时瞒过禽滑和张离这两大毒王?
“西域秘药?让人虚弱至如同病入膏肓?那不是鬼花枯嘛!不可能,如果是,师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天子中的一定不是。”禽滑心中想着。
刚要出言相问,那边刘伶继续出言,听了之后三人皆面有惊讶之色。
“毒药是董车骑借贵妃之手给我的,那一次刺杀也是为了让天子更能与我亲近……”刘伶的语气依旧不变,没有任何波动。
“董承?看来他与王允之间亦是互相利用,各怀心思。可是,司徒不愿背上弑君之罪名,董车骑又为何如此坚定?”叶冬不由思虑起来。
“所以天子现在是中毒,毒是你下的?”禽滑追问道。
“没有……”刘伶飞快答道,语气带上了一丝波动:“陛下待我真心实意,他又感染风寒颇重,我没下,两种药都没下……”
“没下?你是王司徒的死士,就算董车骑与他合作,可弑君如此大的事情,你怎敢不通报王允就擅自行事?”禽滑沉吟片刻之后又问。
叶冬要平一旁连连点头,毒王此问问在了点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