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王立走到我身边时,他轻声说:“大年初三,那天老板夫妻会去隔壁镇上的娘家拜年,这是每年唯一的机会。”此刻我心里石头终于落了地,现在要做的,只有等待。
转眼到了初三,正如他所说的一样老板夫妻出门了,其它的工人们正聚在一起打牌玩闹,没人注意到少了两个人。
逃到镇上后,我才知道自己对下一步没有任何计划,但肯定不想回家,家里虽然有亲人,但那是个看不到希望的地方,今天是你对命运的第二次反抗和逃离,而第一次,正是从家里走出来。 王立说:“老板回去发现你跑了一定会出来找的,车站一定不能去的,我也不可能回厂里去了。”我心里很感激,也很愧疚。
他顿一顿又说:“要不就回我家吧!等过完年,咱们再一起出来找工作。”
他家里也很穷,只有一个老母,靠着几分土地勉强度日,家里最值钱的,是圈里的那头老母猪。
望着眼前这个没有任何特点的男人,我知道自己要付出的代价,当天晚上,我们睡在了一起,王立成了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
过完年后他却再没提起出去工作的事,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主动问一问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孩子生下来了,当得知是个女孩后,他们母子丝毫没有掩饰对我的失望,我知道这个女婴将和自己一样,从出生就不被祝福,注定成为这世界上多余的人。
日子就这样毫无生机的一天天挨着,现在的生活看到任何希望,直到他们母子说要生二胎时,我知道不能再拖了,即便下一个是儿子,相信多子多福的他们也不会罢休的,我想起了圈里的那头母猪……!于是,我开始了对抗命运的第三次逃离……
村里来了一个收山货的男人,这是我逃走的唯一希望,对于自己的容貌,我有绝对的把握,这也是我唯一可以交易的本钱。
找到机会跟男人说了我的遭遇,他很同情,答应帮我逃走。
卷缩在车厢的货物堆里,一路剧烈的颠簸让人头昏脑涨,不知睡了多久的我被男子摇醒,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车子停在一条不知名的公路边,男子说:“到驾驶室里来吧!现在应该安全了。”
来到驾驶室里,望着远方灯光下的公路延伸到了黑暗里,就像我人生的方向,不知会走向何处。男子检查完了货箱和轮胎,坐上来点上一支烟,独自抽起来,驾驶室里很安静,随着男子呼气的声音,室内弥漫起了烟雾。
我知道该做什么了,便缓缓退下了外衣,男子却是大惊道“你在干什么?”我轻蔑的笑道“难道你要的不是这个……?”男子扔了手上的烟,忙帮我把衣服拉上,窗外的树影向后飘过,在月光下枝丫参差,奇形怪状,森森然欲搏人。
一路上尴尬的气氛像是实质化了般,填满了驾驶室里的每个空隙,我清了清嗓子,小心地开口说:“谢谢……你!真的,真的,很感谢你!”男子没有转头,只长长叹了口气道“都是苦命的人欸”,男子讲起了自己的经历,从小没了父母,打工多年才存够钱买了车跑运输……
我偷瞄着后视镜里坚毅的脸庞,如果说之前对王立的是感激,那么这一次,就是心动。
我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事实证明,这是我所做过最正确的选择,他对我很好,平时自己省吃俭用,却从没让我受过半点苦,再次参加了高考后,我如愿上了大学,在毕业这一天,我们领取了结婚证。
在三十岁这年,我们的宝宝出生了,儿子的到来并没有分走老公对我的爱,为了给我们母子更好的生活,他更加努力地工作,虽然他一直坚称不累,但渐渐弯曲的身形让我非常心疼,为了给他减轻负担,在过了哺乳期后,我给儿子找了保姆,自己应聘到了这家医院。
原本以为这份平凡的幸福会一直延续,厄运却已经毫无征兆的降临……!
有人认为,有些极小概率,不可思议,甚至荒唐无羁的事情,只能发生在小说里,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小说作者要参考现实的逻辑和合理性,而现实中发生的事,无论再不可能再不合理,它一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会管你相不相信接不接受,也没有任何理由和征兆。
墨菲定律说,世间的任何事物,如果有变坏的可能,那么,无论变坏的概率有多么小,只要是大于零,那它就一定会变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