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查尔斯达成了友好的共识，双方都满意地挂断了电话，陆则宁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扔进嘴里含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之后转过身来。
埃格伯特扬扬手中屏幕上显示的定位，“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劳伦斯那个助理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无聊，和艾伦随便走走就上来了，这里是做什么实验的？刚才我看见里面出来了好多人。”
“我也不知道，不过顶层这半边似乎拨给尼达姆了，你可以去问问他。”
陆则宁耸肩，“我对这个兴趣不是很大，随口问一句而已，我可不想听尼达姆念叨。”
“今天的文件都看完了？挺快的啊。”
“我让艾伦把剩下的文件都带回去了，他们以为我看不出他们想偷懒吗。”
陆则宁笑了，他之后的注意力不在楼下，倒是不知道艾伦什么时候被埃格伯特叫回来把文件又带走了，不过他能够想象艾伦的表情。
“好像尼达姆那边有进展了，劳伦斯赶去看志愿者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过埃格伯特却没显得多么感兴趣，尼达姆找了很多志愿者，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去看效果，但是没有一个有成果，不过今天把劳伦斯找过去了应该和以前的不一样吧，“那就去看看吧。”
陆则宁走在埃格伯特右边伸手把蓝牙耳机勾进掌心后扔进口袋。
两人刚走到三号观察室门口，观察室的门紧紧关着。陆则宁抬手刚想接通视讯器，观察室的大门就打开了，差点没和劳伦斯撞了个正着。埃格伯特眼疾手快地按着陆则宁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避开劳伦斯，“劳伦斯，什么事这么心急，门还没开你就等不及了。”
劳伦斯对他们挥了挥手，“我回去拿一份数据，你们进去等我一下。”
他说完就匆匆忙忙地快步离开了，尼达姆听见他们的讲话声从里面推开小门走出来，“先生，你们来了啊，快进来吧。”
三号观察室很大，里面又分成了七八个小观察间，面积不一，负责不同的用途。
尼达姆带着他们推门进了刚才劳伦斯出来的那间小观察间，一进门陆则宁看见了一整块的玻璃墙，在玻璃墙后面是一张手术床，上面坐靠着一个穿着蓝白条纹住院服的男人，旁边一个助手一边问着他话一边在记录板上写着东西。
尼达姆把玻璃状态调成单面可见，“这位是三天前接受了我们最新一期成品药剂的志愿者，这三天的血液结果显示他的凝血能力正在一步步上升，预计后天就可以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他是我们能够找到的和安德尔情况最相似的一个案例。”
“而且他在接受治疗之前的情况比安德尔糟糕多了，要不是我们帮助了他可能他早就死在半个月前的一场意外大出血中了。”
“所以如果接下来观察再观察一星期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给安德尔用药了。”
尼达姆拿出一沓的监测报告给埃格伯特和陆则宁看。
因为陆则宁的原因关注过这方面的埃格伯特能够看懂个七七八八，看上去这个志愿者恢复的确实十分理想，“这次有多少把握？”
“百分之六十的可能可以让安德尔恢复到普通凝血障碍患者的状态，安德尔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们不能预估用于这个志愿者身上的药剂能够对安德尔产生多大的效果，理想状态是恢复到正常人状态，但是这种概率很小。”尼达姆委婉地说，其实依照陆则宁的条件，只要恢复到普通的凝血障碍水平对他来说就已经没问题了，平常生活中只要不发生大流血事件其他也不用过多注意，毕竟以埃格伯特的身份除非不长眼的人来惹陆则宁，不然他能有什么危险。
“能够找到其他的志愿者来试一下这个药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会尽力去找的，但是要找到尽量贴合安德尔情况的患者不多，我的建议是尽快采取决定要不要尝试这次的成品，安德尔每天的凝血因子情况都在产生不同的变化，我们是在和它赛跑，也许今天能够适用的配合到明天的效果就会降低一半。”
尼达姆劝说道，“除去这个志愿者以外我们还在另外两个志愿者身上也注射了同样的药剂，不过这个志愿者是恢复情况最好的一个，另外两个的恢复速度要慢一点，不过预计也能够恢复到与正常人差不多的凝血水平。”
劳伦斯拿着几张纸拿指纹打开了观察室的门，他把纸递给刚刚来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的瑞利，“瑞利，你去三楼找杰西让他根据我纸上写的把东西配置出来，你看着他做好之后马上拿下来。”
瑞利看他的神情严肃不禁也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劳伦斯就走进观察室顺便把门关上了。
“劳伦斯，你觉得我应该现在接受这个药剂吗？”或者选择更加稳妥地等一星期等这个志愿者的用药结果出来，这是劳伦斯现在面临的问题。
“等一会再说，你和埃格伯特先回去吧，要是可以注射的话我之后会去找你的。”这次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劳伦斯更要做到最高的把握，他们谁也不知道注射入安德尔体内的每一管药剂会不会对他现在的凝血因子造成不同的发展结果，如果这次失败了的话也许他们之前的所有铺垫都得推倒重来。
他之前给陆则宁尝试的那次只是试探着想稳定下来他体内混乱发展的情况，并不抱着治愈的希望。
同为医生，尼达姆知道劳伦斯的想法，“你有什么想法？”
“我之前在构想一款催化剂效果的辅助药剂，本意是想如果我们研制出来的药效不够好经过催化剂的帮助可以把效果再提高一点。”劳伦斯拿过笔给尼达姆写了起来，“不过其中似乎有些卡壳的地方，我本来想再仔细想两天之后投入实验的，你看这里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
“你这个想法我也有过，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在这几个志愿者身上效果很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也许对其他人效果很弱，但是对安德尔有用，我已经试过了，这么做可以让他体内暂时稳定下来，甚至呈现出一种假性的正常状态，而且你之前用的时候只是单纯地在实验它单独使用时的效果，并没有和现在我们的这个药剂结合起来不是吗。”
尼达姆沉思片刻，承认劳伦斯说的有道理，要是这样的话他们起码能够有一条保障，“带检测报告了吗？”
“你跟我去我的实验室。”
劳伦斯和尼达姆完全陷入了两人的构想世界中，立刻抛下陆则宁和埃格伯特走了，记录好数据之后的实验助理出来却发现自家研究员不见了，脸上有几分迷茫，“你找尼达姆吗？他去劳伦斯的实验室了。”
“哦，没关系，我还有两份数据要记录，等到记录好之后再上去找他。”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陆则宁好奇地说。
“当然可以，不过对你们来说可能没什么好看的，就很简单地记录一下仪器上的数据，问几句话而已。”助理带着他们绕过这间观察室往后面走去，为他们介绍说，“这三个志愿者都是男性，接受了研究所的高额报酬再加上他们也想要摆脱凝血障碍的困扰，所以在我们发出征集之后就来了研究所。”
“我们为了保证他们和你情况的相似一直没有用药剂，除了刚才一位因为之前的大出血实在止不住所以提前打过半成品，这也可能是他恢复比其他两位好的原因，尼达姆考虑到这一点所以让我们多观察几天。”
助理把他们带到一间构造相似的观察室中，让两人留在玻璃墙后面，自己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位志愿者年纪不大，看起来像是一个高中生，或者还会更小一点，他听着助理说话然后转过头来对外面看着的陆则宁和埃格伯特笑了一下，陆则宁从他嘴唇的蠕动读出他在说谢谢。
助理很快记录好数据出来了，“简本来为了钱几乎找上黑市的器官贩子要把自己整条命卖出去了，毕竟他有凝血障碍，那些人在摘器官的时候可不会好心地帮他止血。他妈妈住着院，要是再不动手术就要死了，不过他没有钱。”
“我们帮他妈妈转了院做了手术，费用从给他的报酬中扣，他很感谢你们。”
“感谢我生了这个病吗？”陆则宁笑了，这种感谢还挺神奇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助理也觉得这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感谢，他不在意地说，“简也是这些志愿者里最配合我们的人，没有乱七八糟的要求，你是不知道，我们之前招募的一个实验志愿者那才叫一个糟糕。”
“我的天，实验进行到最后一步了他居然想要反悔，说他晕血？不想抽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会闹的人，恨不得给他打一管镇定剂然后让保安把他丢出去。”
“丢啊，不丢留着给钱吗？”陆则宁说。
“不，我们把实验做完了，蒙着他的眼睛没让他看见血，”助理眨了眨眼，“但是他在实验中的违规行为都被我们记录下来了，为了实验的规范性和合法性我们可以全程监控记录的，于是研究所以他违反协定拒绝支付他的报酬。”
“干得漂亮。”
等到助理把最后一个志愿者的数据也记录好之后陆则宁和埃格伯特也回去了，说到底最后要怎么做都是由劳伦斯决断的。
不过到第二天的时候却出了一件幺蛾子。
那个叫科达的志愿者也就是和陆则宁病况最相似的那个反悔不干了。
他们与研究所签订的协议中表明他们有义务在实验需要的时候配合实验的合理调整改变接下来的实验项目，同时研究所也会相应地增加报酬。劳伦斯和尼达姆研制了一款新的催化剂，想在他们身上试一下效果，但是科达觉得自己的病都被治好了，没必要再去担风险，而且他还有既定的一大笔报酬可以拿，于是不想参与接下来的实验了，要求研究所送他离开。
陆则宁溜达到观察室的时候里面闹得正欢，昨天见过的那个小助理一脸怒容地和科达争执着，他拍了拍待在外面的另一个助理的肩膀问他发生了什么。
“科达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好了，知道劳伦斯医生和尼达姆医生想要接下来实验一款新药的时候提出要现在终止协议，要求研究所交付报酬之后送他离开，真是傻到家了。”
劳伦斯站在一边冷眼看戏，看见陆则宁过来了冲他招手。
“咋了，这家伙闹什么呢？”
“傻逼一个。”劳伦斯言简意赅地说，可不是傻逼吗，钱还没拿到手就和研究所闹翻了，而且他也不想想研究所背后可是唐纳森啊，要是想整治他单单拿合同说事就足够了。
助理面对科达也失去了昨天的耐心，他冷冷地说，“科达先生，我们当初签订的志愿者协议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现在要求报酬并且离开，这十分合理。”科达说。
“但是我们的实验项目进行了改变，根据协议中的相关条款，你有义务配合我们进行接下来的实验，直到负责人宣布这个项目结束。”
“但是我现在不想配合了，我就想拿了我应得的报酬走人。”
“那么恭喜你，你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你还将支付研究所高达一百万美元的违约金。”助理说，他们给志愿者开出的报酬不低，同样违约金也是高额的。
“我草你妈，要什么违约金，凭什么要我违约金。”科达眼睛一瞪，做好实验不就可以拿钱了吗，违约金是什么东西，“我警告你，别以为老子不懂，你们这种黑诊所就是想骗老子的钱，诓老子给你们做小白鼠，小心我出去把你们都告进监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