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五天的军训很快结束，接下来就是十一假期了。林鸿早就约了兄弟几个，十月一号晚上一起撸串儿。
眼尖的韩岳一眼就看见了林雏了，猛冲那边招手。“雏！这呢这呢！”
“我操，你看她旁边那男的……交男朋友了吧？”罗辰一拍韩岳，“兄弟，节哀啊……”
“节你大爷，那他妈不是咱大哥嘛！你瞎啊。”
“我/操？”只顾吃肉的丁凡抬起头来数落他们，“这才几天，连老大都忘了啥样了嘛，你们没良心……”
“都到了。”林鸿矜持地冲他们一点头。
“日，你谁啊？”丁凡看着林鸿，惊得掉了签子。
“哈哈哈哈……”罗辰韩岳笑得不能自己，林雏莫名被他俩感染了，也跟着笑起来。
“我他妈——”林鸿踹了丁凡凳子一脚，丁凡老老实实给他让了座。
“老大，你这发型？”
“好看吧？”
林鸿之前的发型颇为个性，中间长得都竖着，两边则短得能看见头皮，右边还特意剃了两道，成了个拉宽的Z字型。他交钱的时候顶着这个发型去的，面色如铁的后勤老师当场塞给他一本校规校纪，告诉他看明白了再来上学。
当天下午他就被林雏拉去理了个圆寸，现在圆寸长了。韩岳大着胆子摸了摸，没了发蜡撑着，还挺软乎的。
林鸿一巴掌拍掉他的油爪子，“行啦，笑也笑了，快吃饭吧。”
罗辰和丁凡自觉地一块儿往林鸿左边坐，把右边的位置留给了林雏。韩岳攥着一把生肉串过来看了一眼，对这个座位分配表示满意。
“辣辣辣，要辣的。”丁凡的咋呼声被韩岳无视了，他转头关切地问林雏：“我看你上火了，能吃辣吗？”
军训帽子捂得林雏额头上冒了痘，她正为这事烦着呢，韩岳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林雏不自在地拨弄了一下刘海，恨恨地说了句“没事”。罗辰翻了个白眼，低头给丁凡说：“就他这德行，下辈子也追不上。”丁凡恨铁不成钢地踹了韩岳一脚，“吃点辣就好了，排毒！烤你串儿去，废话真多……”
“烤两串鸡心……”林鸿喝了口啤酒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啊？哥，你不是不爱吃这内脏的玩意儿吗？”韩岳探着头问了句。林鸿这才把下半句接上：“你吃了也长长心眼儿。”
“再烤点脑花。”罗辰接着说，“也补补脑子。”罗辰和林鸿碰了碰杯子，会心一笑。
“韩岳这个脑残，军训第二天在屋里吃泡面，撒了一床的汤，搞得我们那屋里剩下几天全他妈是泡面味，我现在闻见老坛酸菜味就恶心。”丁凡一口把签子上的肉撸下来，继续说道，“然后没办法啊，他就得和我睡一块儿，这**说梦话啊我操，声音巨大……说什么你们知道吗？”丁凡把签子往桌上一扔，学着韩岳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说：“老板，来十串腰子！”
“操，十串腰子？补死他丫的。”
“这是重点嘛！重点是，这个**天天梦见吃，烤腰子、烤鸡……只要是活物，他都想给燎了！”
“职业病职业病……”韩岳左手一把羊肉串，右手一把鸡翅来了，瞄了眼一边笑得正欢的林雏，有点不好意思了，硬往人手里塞了两串烤翅。
“我给你烤个烧饼吧？”
“这刚开始吃，我先吃点肉……”
“行行行，那一会儿你想吃你就说。”说起来也一个月没见着了，难怪这么殷勤。林鸿觉得韩岳要是有尾巴，现在该对着自己妹妹摇上天了，林鸿无奈地笑笑。
“附中怎么样，美女肯定特多吧？”丁凡笑得不怀好意，用胳膊肘捅了捅林鸿，“有没有……”
林鸿瞧着他一脸猥琐样，漫不经心地说：“也就那样。”
“怎么样，有没有……”丁凡见他不接暗示，继续猥琐道，“有没有想深入发展发展的？”
“深入”俩字招来啦林雏和罗辰的白眼。
“他天天不是睡觉就是逃课，谁搭理他啊……”
“不能啊！我哥现在这个发型一整，这看着也平头整脸的，不能没个小姑娘勾搭吧？”
“我去你大爷，老子这么帅能叫平头整脸吗？”林鸿借着手机黑屏照了照，“分明就是……就是，就是很帅！”
“哥，你这样的，现在已经不吃香了。”罗辰摆摆手，一桌人里数他酒量差，借着点酒劲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啥了。
众人屏息，就听他想在林鸿面前放什么厥词。林鸿歪着头看他笑，“哦？那你说说，现在什么样的吃香。”只见罗辰拿起一串腰子，对着对面一指，打头的腰子飞出去落在桌子上，罗辰捡起来不紧不慢地吃了，众人扭头看看他所指的地方，又看看他，罗辰没有一点要续话的意思。
“你倒是说啊！”不耐烦的林雏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哦哦哦，”罗辰这才想起接上话，“你看后面，得是那样青春洋溢的小帅哥才有人爱。”
“青春洋溢的小帅哥”这个肉麻词恶心的一桌人挨个掉了一圈鸡皮疙瘩，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路对面一个巨大的公交站牌，灯箱里是年轻男演员的巨幅海报，对着路人作出只露八颗牙的标准笑容。
林雏的视线没落那么远就被截在了身后不远处——一个女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分明是刚入秋的天气，她却披着件栗棕色的长貂皮大衣，大衣下露着一截金棕色的百褶裙在路灯下像是撒了一层金粉一样亮眼，裙下是红棕色的短皮靴筒裹着细细的脚腕，林雏看着她坐进黑色轿车里才把视线收回来。转头就对上四个男生复杂的表情。
“你看！我就说吧，连林雏都喜欢这样的男的。”
林鸿觉得难以置信，“说实话，你真的觉得他那样比较帅？”
韩岳若有所思，“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男生啊……”
只有丁凡由衷地感叹了一句：“我操，刚才路边有个姐姐是真的正，太有气质了！”
“哪哪哪？”三个人一起转头，视线把街边扫了个遍，啥也没看见。
“早开走了……”
“日，有美女你不早说呢！”
“我这不没顾上吗！”
林雏喝了口韩岳递来解辣的冰镇酸梅汤，身心舒爽了不少。
五个人吃到八点又去KTV续了个摊才各自回家。
“雏儿……”林鸿走到楼下突然把林雏叫住了。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林雏伸手要扶他，林鸿摆摆手，自己撑住了墙。
“韩岳他……喜欢你，你看出来了吧？”
“嗯。”林雏点点头。
“那你……”
“哥。”林雏简单了叫了声哥，林鸿就知道不该继续问了，但是喝了点酒，他忍不住多嘴一句，“他人很好很实在，喜欢人就是真心实意的……和你做个伴也挺好的。”
“你这话说得倒和我妈似的了。”林雏不带感情地回了他一句。
“也是，”林鸿揉了揉眼眶，“对不住，哥多嘴了，我们雏儿才这么小，没必要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怎么样啊，刚在KTV又喝了不少，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来这边住？”林雏掏出钥匙开了门，低声对身后的林鸿说。
“没事，我自己泡点浓茶就行了，你轻一点，别吵着……”
林雏听着屋里有点动静，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口型说：我进去啦。林鸿点点头，看着她轻手轻脚关上门，才翻出门垫子下的钥匙开了对面的门，一进屋先去厕所吐了个痛快。
他这个人酒量不太好，一喝心慌的毛病就想犯，人家喝酒是怡情是消愁，他呢，纯粹借酒自虐。虐就虐了，反正也没人在乎没人管。
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林鸿站起来觉得天旋地转的，看着眼前一片黑还以为是自己失明了，愣了三秒才想起来是自己没来得及开灯，于是扶着墙把各屋的灯都打开，他颓然地倒在沙发上，翻看这一天里错过的动态。
高中的第一个长假，很多人都选择结伴回初中看看老师。林鸿往下翻，刷出一条贺凌风的动态，一张大合照，笑得和蔼的女老师被围在中间，照片上的贺凌风刻意弯了弯腰，不知是为了让旁边那个男生勾着他的肩，还是为了离前面娃娃脸的女孩近一点，总之他笑得很开心，配着的文字是“常回家看看”。
林鸿点进去看了看，评论就足足占了一整屏还多，贺凌风居然还每个都回复了。大部分都是不咸不淡的问候，“又见面啦好想你”“哇怎么回去了不叫我一声呢”，要不然就是不合时宜的夸奖“哇学神好厉害”“来沾沾学神的喜气”,最新的一条是一句简短的“晚安”贺凌风回了个月亮的符号和一个“安～”。
有的人，在现实和网络上都有人簇拥着。
林鸿忽然想起了白天看到的灯箱广告，忍不住拿来和贺凌风对比一番。
贺凌风是挺帅的，帅得端正又有少年气，就是笑起来让他不舒服，跟灯箱里的广告明星似的，讨好意味太重。不知不觉间，林鸿已经盯着贺凌风的照片出神了，接着他手一滑，又把赞点上了。
“大晚上的我看他干嘛啊。”回过神来的林鸿晃晃脑袋，他坐直身子，轻轻敲着手边的鱼缸，有点长了的指甲扣着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被惊醒的小黑鱼翻着尾巴打了下水花。
“晚安。”林鸿关上灯，把头埋进枕头里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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