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来,将房间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两度,祁放转身走向门口。
“不……要……”沙发床上,沈纵突然低声呓语。
闻声,祁放停下脚步,转脸看向治疗床。
沈纵已经缩起身子,将自己在沙发床上缩成一团。
祁放也修过简单的心理学,知道这是自我保护的姿态,治疗床很窄狭,他只担心他会掉下来,迈步走到床侧观察着他的动静。
沈纵紧皱着眉,肩膀在剧烈地颤抖着。
“走开,不要……不要过来……”他的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着,似乎是在驱赶什么东西。
看出他情绪不对,祁放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沈纵,醒醒!”
“不要!”沈纵感觉到他的手掌,整个人剧烈一颤,猛地尖叫一声将他推开,人就向旁躲闪。
他原本睡在小小的沙发床上,这一躲,人就向地上滚去。
幸好,祁放,俯**子,伸出右臂,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沈纵此时已经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祁放的脸,他的手掌还抓在他的衣服上。
人还处于混沌中,他不由地误会了他的意图。
他竟然在他睡着的时候脱他的衣服?
沈纵顿怒,扬手就是一巴掌。
手臂上伤口因为吃力收缩,牵扯着一阵疼痛。
祁放稍微有点分心,也没有完全料到会有这一招,眼看着沈纵的动作,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他侧了一下脸,沈纵的手掌擦着他的左颊掠过。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祁放皱了皱眉,一把将他拉过来,看着他的身体重新躺回沙发床,他才松开抓着他的右手。
身体重新躺回床上,沈纵感觉着身体从悬空状态中解脱出来,背挨上柔软的沙发床,感觉到事情不对。
侧脸看看身侧,再看看身上盖得严严实实的毯子,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会错了意。
沙发边,祁放抬手摸了摸脸,轻吁了口气。
沈纵慌乱地从沙发床上抓着毯子跳下来,站在他面前。
“教官,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是说,我……”他结结巴巴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垂着脸,两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要不……”沈纵抬起脸,“你打我一巴掌……不,两巴掌?”
祁放抬起右手,沈纵以为他真的要打他,本能地缩了一个脖子。
将他的样子收在眼中,祁放只是扬扬唇角,看了看臂上的伤口,还好没有出血。
“对面房间有床,如果你不习惯睡别人的床,就在这里接着睡。”
沈纵原本搭拉着眼皮等着挨揍,听到男人温和的声音,他心中一怔,疑惑抬脸。
他……竟然没生气?!
沈纵还在疑惑,面前的祁放已经转过身去,走向门外。
他清楚地看到,他左侧颊上靠近耳朵的位置有三道明显的红色抓痕。
他忙着抬手看看手指,这几天训练任务太忙,他没有来得及剪指甲,长指甲里有明显的血迹。
“教官!”沈纵心头一紧,忙着追出来。
只见祁放正站在墙边的镜子上,照自己的脸。
从小到大,活了二十五年,头一回被人打了脸,祁大将军此刻也是不由地有点小郁闷。
要说受伤,大大小小的伤他也受得多了。
可是最近这些伤,真是有点冤枉。
第一天,被他咬了嘴唇,现在嘴唇上还有一圈淡淡的疤痕,现在脸上又添了几道。
再这样下去,他这张脸非得被他毁容不可,祁放有些自嘲地想。
小跑着来到他身侧,沈纵的语气极是小心翼翼,“教官!我……我帮您涂点药吧?”
斜了他一眼,祁放心中一动,“涂药就行了?”
“呃……我……我……”沈纵再次语塞,他实在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钱更是没有。
祁放挑挑眉尖,“我记得有人说要帮我干活的?”
“干活也行。”沈纵忙着说道。
“那好,从明天起,训练结束之后,直接到我那里报道,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祁放将脸凑到他的脸前,在距离他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停下,“要是不听话,你就赔我的脸!”
沈纵抿了抿嘴,“先说好啊,我……”
干活倒是无所谓,这家伙要是耍流|氓他可坚决不干。
“只干活不卖身!”祁放替他说出他要说的话,“对不对?”
祁放有些自嘲地扬扬唇角。
得!看来他在这小兔崽子心目中的流|氓形象是坐实了。
转身,从口袋里取出戚礼之前给他的那盒药膏,他转脸对着镜子打开盒盖。
抓痕在耳侧,就算是照着镜子也不太好看到。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沈纵主动开口,“教官,我帮您涂吧?!”
扫一眼他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祁放将药膏递到他手里,人就坐到发上。
沈纵忙着接过来,从一旁的桌子上找到棉签,小心地沾了,一手扶了他的脸,小心地帮他涂药膏。
心中愧疚,生怕再惹得这位爷不高兴,沈纵的动作也是极轻柔。
凑到近处,才看出他脸上的抓伤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其中一道明显地比其他地方的皮肤浅,看得出来,皮肤都被他抓掉了。
棉签放下去的时候,祁放并没有躲闪,肌肤却是不自觉地**了一下。
沈纵忙着停下动作,嘟唇帮他把伤口吹了吹。
夜已经很深,房间里只有头顶的白炽灯发出的电流微响。
他吹过来的气掠过脸颊,微微有点凉,却吹散了伤口上火辣辣的疼意,掠过耳廊,一阵酥麻。
祁放不自觉地有点心猿意马,感觉着自己的情绪有点燥,他皱起眉毛,嘲讽道,“吹什么吹,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快点!”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沈纵咬了咬牙,迅速帮他涂了一层药膏,转身将药膏放到桌上,走进治疗室重新躺到沙发床上。
刚刚躺下,就听门外啪得一声轻响,然后灯光就暗了下来。
隐约听到祁放的脚步声,靠到他这边的墙,然后是沙发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应该是他躺了下去。
沈纵看看开着的门,有点犹豫要不要去关上。
虽说不是什么孤男寡女,但孤男寡男的共处一室,对方还是个基佬,他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还在犹豫的时候,就听着墙那边沙发又是一阵轻响,然后脚步声就向他的门侧靠近。
沈纵心头一紧,手一伸,已经抓住靴子里塞着的匕首手柄。
心中已经暗下决定,如果他敢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就……
“如果害怕就叫我,我就在外面。”扫过他抓着匕首的右手,祁放低语一声,伸手拉住门把手。
嗒!
一声轻响,祁放关上了治疗室的门。
沈纵轻吁口气,松开匕首,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那家伙睡了没有,他侧着耳朵听了听,没听到半点动静,房间里只有音乐低低流淌。
他闭了眼睛,眼前却再一次闪过祁放的脸。
第一次见面,他送了他一包避孕套,第二次见面,他伸手摸了他的……后来,还强吻过他一次。
今天晚上早些时候,他还把他压到床上……
这种混蛋不是流氓是什么,刚才说不定不是误会,要不是他及时醒过来,那家伙不定要干什么呢?
可是,他脑子里又想起一些别的事情,想起演习他将他扑倒在地护在身下,想起刚才在楼上的时候,他一巴掌将他的脸按在他胸口的情景……
说他流氓吧,除了强吻那一次,他好像也没有对他做过什么实质的坏事。
说他是好人吧,那家伙有的时候,说完全就是在耍流氓。
沈纵一时间疑惑起来,这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不自觉地陷入沉思,想着想着,又突然懊恼起来。
想他干什么,不过就是一个教官而已,过了这三个月,他们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一墙之隔。
祁放也没有睡,脸上和手臂都在疼,但是让他失眠的并不是疼痛。
在黑暗中微皱着眉,祁放也在想沈纵。
想他面对着蜘蛛时颤抖的样子,推测可能发生过的事情,然后就想起他的脸,想起他的唇还有那个吻,想起他的手指扶在他肌肤上,吹出来的凉气刮过耳廊的感觉……
他的小腹里升起热意,整个人都有些燥。
祁放皱眉,死小子,抹药膏就抹药膏,吹什么吹啊!
难道不知道男人的耳朵是很敏感的吗?
恩,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和他亲密接触,省得控制不住自己犯错误,他祁放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这个小兔崽子手里。
做完决定,祁放闭上眼睛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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