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半个月前,大理寺卿王砚带着钦差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一起出发的,除了调查赈灾银两贪污案,还有押运的赈灾粮食的车队。
陈州百万人口,受灾面积几乎达到七成,这些粮食也是车水杯薪。
王砚是不想去的,陈州的事太复杂,特别是二十年前一桩宫廷旧案,牵连甚广,当时许多获罪的王公大臣都被真宗赶出朝堂发配到陈州,虽然过去了多年,这件事依旧是朝廷的禁忌。
陈州还有无数灾民,现在许多活不下去的灾民也纷纷上山为匪,听说这里的土匪已经凶悍到可以聚集上万人的队伍攻打州县了。
不过既然仁宗发下了圣旨,他也只得硬着头皮来,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把案子查清楚赶快回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案子是必须要查清楚的,毕竟当了这么多年大理寺卿,这点能力还是有的,现在太后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仁宗皇帝亲政是早晚的事,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太后的人,到时候自己什么下场还不好说,这次必须把案子查清楚,让官家看到自己的能力,到时候不说继续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呆着,能落个下放外调也算不错的结局。
王砚正想着,队伍到了陈州城外,陈州知府吴自熹带着陈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早在城外迎接。
陈州知府吴自熹,通判刘更新,典史胡精忠都来了,一同来的还有站在人群中的六扇门陈州办事处的负责人冷彬,这件事就是他报上去的。
来之前六扇门的刘奇峰就给他交代过了,可以找冷彬了解陈州的事情,王砚想,刘奇峰的夫人冷清秋就是陈州人,会不会是冷清秋家的人。
王砚命人宣读了赈灾的圣旨,陈州众官员跪下迎旨,山呼万岁。众人寒暄了一阵,由知府陪着进了陈州城,陈州城干净整洁,一切井然有序,完全看不出受灾的样子。
王砚奇怪地问:“不是说陈州已经饿死人了吗?为什么一个灾民都看不到。”
吴自熹赶紧解释:“知道今天钦差要来,怕这些刁民惊扰到大人,都赶出城了。”
王砚脸色一沉:“本官奉旨前来就是为了赈灾,吴大人这样做似乎不妥吧!”
典史胡精忠赶紧解释:“吴大人的意思是陈州有许多土匪,怕这些土匪混在灾民里面对钦差大人不利,所以都把他们赶出城了,而且赈灾的粥棚也设在城外,这样也有利于赈灾。”
王砚脸色好看了一些,对这个典史倒是刮目相看。
众人到了陈州迎宾楼,有一众乡绅等在门口迎接钦差,为首的是一个叫周谨的乡绅。
众乡绅向钦差扣头,吴知府介绍:“这次陈州旱灾多亏了这些乡绅出钱出力,才至于陈州没有饿死这么多人。尤其是周员外,亲自从南方买粮赈灾。”
王砚亲自把周谨扶了起来,对这些乡绅大加赞扬,说回去要亲自向官家为这些人表功。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吴知府设宴款待,席上坐着陈州主要官员和乡绅代表。
酒宴非常丰盛,胖乎乎的大厨亲自把一盘鱼摆在王砚面前,介绍道:“鲤鱼焙面,延津做法。”
吴知府说,这位可是以前宫廷里的厨子,先帝就喜欢吃他做的鱼。然后示意王砚先动筷子,按照规矩客人先动筷子才能开席。
王砚看着一桌子大大小小二三十盘菜,对吴知府说:“大灾之年,过分了啊!”
吴知府脸上有些尴尬,胡典史赶紧说:“这都是陈州父老的一片心意,大人可能不知,这迎宾楼就是周员外的产业,虽然比不上樊楼,可比起汴梁七十二楼也不遑多让,周员外说了,这里的一切消费迎宾楼都包了。”
周员外赶紧拱手示意。
王砚心想这吴知府比这胡典史差远了,居然能谋得这样重要的位置,不知道是谁家的人,后台硬不硬,先问清楚再说,别一不小心得罪了朝中某位大人。
他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点头道:“确实是宫里的手艺,周员外有心了。”
气氛马上热络起来,众人纷纷过来敬酒,王砚也来者不拒。
喝到中途,有舞女上来表演,只见舞女一身绿裙,身材婀娜,跳了一支宫廷舞蹈醉芙蓉。看的王砚频频点头。
吴知府说:“这是周员外的小妾绿珠,今天晚上就让她侍奉大人。”
王砚一愣:“这不太好吧。”
“这是周员外的一番心意,还希望大人不要拒绝。”
王砚冲周员外举起酒杯道:“那只好却之不恭了。”
酒宴结束,王砚把吴知府单独留下。
吴知府自报家门:“下官是真宗天禧三年的进士,坐师吕夷简。”
王砚心道,你老师的精髓你是一点也没学到啊,表面上客客气气地说:“想必我的来意吕相已经告诉你了吧。”
“家师已经来信,让下官配合调查。钦差大人有什么吩咐,陈州上下一定配合。”
“嗯,有人告到官家那里,说陈州拨下来得二百万两银子被陈州大小官员瓜分一空,可有此事?”
吴知府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是污蔑,所有的银子都用到了救济灾民上,不仅如此,陈州上下官员还带头捐出不少银子。”
说完他命人拿出几本厚厚的账本,解释道:“所有赈灾银两的账本都在这里,大人随便查阅。”
王砚满意地点点头:“本官奉旨办差,实属无奈,你告诉陈州的官员,只要好好配合,让我顺利交了差事,我也不会为难大家。”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把吴知府送走,他又让人叫来了冷彬。
冷彬拿出一份名单:“大人,门主已经叮嘱过我了,这是陈州贪污官员的名单,我已经暗中调查清楚,大人只需按名单抓人就行了。”
吴知府恭敬地接过名单,对冷彬说:“冷大人费心了,等案子查明,冷大人就是头功。”
然后两人又聊了一会,这冷彬果然是冷清秋的堂兄。
王砚客气地把冷彬送走,打开名单一看,上面陈州官员几乎都在上面,就连每个人分了多少银子都写得清清楚楚。
王砚冷哼了一声,把名单揣进怀里,上楼休息去了。
绿珠已经在房间里等着,王砚也不客气,陈州父老的一片心意,怎么好意思拒绝。
睡到半夜,王砚听到外面有隐隐约约的喊杀之声,惊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忙起来问怎么回事。
绿珠睡得迷迷糊糊,拉着王砚又睡下说:“想必是城外的土匪又在攻城了,没事的,陈州经常这样。
王砚这才放下心来搂着绿珠睡着了。
等到凌晨两三点的样子,忽然迎宾楼一楼开始冒起了火光,火势很快蔓延到了二楼,
这个时代的都基本都是木头结构,迎宾楼也不例外,上下五层,全都是松木打造,所以烧的很快,王砚就睡在五楼,其他人都在四楼。等到众人得到消息惊慌失措地往下跑的时候,三楼已经被大火吞噬了,众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跑到五楼看着大火一点点窜上来,绝望地等死。
等到吴知府众人闻讯赶来的时候,迎宾楼已经被烧成了白地,轰的一声一座楼轰然倒塌,吴知府瘫坐在地上喃喃道:“这下彻底完了。”
周谨目光痴呆地哭嚎:“绿珠啊,是我害了你啊!”
他居然不心疼自己的产业,心疼起了自己的小妾。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钦差使团和楼里的客人全军覆没,最后只在灰烬中扒拉出了几具没烧干净的骨头渣,连是谁的都无法辨认。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