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诀被秦炼押着走上幽州城城墙。
然而他尽管手被铐着,却仍然站得身姿笔挺。
他看着战旗边的沈念,骤然低声笑起来,末了面露坦然,“败给沈聿的儿子,我裴诀心服口服!”
害沈聿的凶手其一就在眼前,沈念忍住提剑而上的冲动,静静听裴诀说话。
“只是我没想到,昭亲王竟愿意为你派兵。”裴诀淡然道,“想来他一直记着,你是封婉儿的儿子。”
他面色沉寂,又道:“我儿与沈家无冤无仇,我裴诀一生没有求任何人,还望沈将军饶了他一条性命,天南地北,让他去流浪也好,切勿让他陪我一同为沈家偿命。”
说罢,他从秦炼的手中挣出来,跃上城墙,面朝城外跳了下去。
与其让他被沈念亲手了结,不若他自己结束这一切。
只是沈念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裴诀。
他号令士兵将裴诀的尸体挂在城墙上,以此威慑曾经追随裴诀的士兵。
既然他接受手幽州,绝对容不了不忠诚之人。
沈念遥望平原上,复又转身往下走。
他还要去做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三千燕云铁骑整整齐齐的紧随其后。
沈念策马为首,朝着姜云笙所在的地方奔去。
姜云笙看着远处疾奔的队伍,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的笑意。
突然,有人站到她的身后。
姜云笙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此人是裴雍。
她转过身去,裴雍红着眼睛说:“是你出的计谋?”
姜云笙神色淡漠,“既是输了,问这些又有何意义?”
“我想起来在何处见过你了。”裴雍的视线紧紧攫住她的脸,“半年前,我被父亲派往代县平乱,在路上被沈念所救,那时你就在他的身边,接着在回去的路上,我便遇上了萧翊风,你与萧翊风相识,是吗?”
姜云笙莞尔:“小裴将军说的话,未免有些无中生有,我与萧翊风相识不错,可是你与他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不知道。”
裴雍自嘲道:“小裴将军?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将军了,我只是裴诀的弃子。”
姜云笙一愣。
“你没看到吗?我爹没打算带我走,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走得那么坚决,哪怕和胡卫争一下也好。”
姜云笙沉吟片刻,又道:“兴许是你爹在给你留生路,他知道沈念不会杀你,若是他把你带走,你的下场势必会和他一样。”
“你们不杀我?”裴雍哄着眼睛说,“我可是裴诀的儿子。”
“若要杀你,沈念绝对不会给你那匹马。”姜云笙眺望远处,“是去是留,全由你一人决定。”
山坡上寒风阵阵,姜云笙被吹得鼻尖发红。
她侧目看向裴雍,“现在你看不清前路,很正常,你可以多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我想沈念既然不杀你,便是在给你机会。”
裴雍目露疑惑。
姜云笙嘴角轻挽,“沈念会是一个很好的将领。”
正说着,沈念已经抵达山坡下。
姜云笙最后对着裴雍说道:“想明白,再来找沈念。”
她转身往山坡下走去,到得半路,与上来接她的沈念遇上。
沈念知道裴雍就在上面,也没有上去和他说话,而是脱下身上披风裹住姜云笙,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下走。
“让云儿久等了。”沈念的声音是温暖的。
“沈念。”姜云笙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侧目看她。
姜云笙勾唇浅笑,“祝贺你,沈将军。”
沈念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
行至平地上,姜云笙看着眼前的三千重甲,被其凛冽的威武之气震撼得说不出话。
他们身上的玄黑铁甲,反射着破晓的天光,胯下战马同样神采奕奕,叫人一眼看去便身心胆寒。
不愧是沈聿创建的燕云铁骑,战神麾下之人,当真是威风凛凛。
突然,三千重甲骑兵起身下马,对着姜云笙单膝跪下。
铁甲摩擦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种凌然的意味。
在姜云笙的疑惑中,沈念站在她的面前,声音铿锵有力,“北境沈济川,今日率燕云铁骑,求娶姜姑娘!”
“山河为证,铁甲做媒!”
姜云笙浑身震在原地。
她的脑中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沈念方才说的话如雷贯耳,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茫然。
她知晓沈念对她的心意,但从未想过,他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句话。
沈念凝视姜云笙通红的脸,笑着等待她的回答。
燕云铁骑是沈家最宝贵的东西,他领着他们前来作证,只为让她明白,他对她的一片赤诚。
“云儿?”沈念迟迟未等到她开口,便出声轻声唤道。
姜云笙回过神,有些结巴道:“我......你要先问问我师傅!”
这便是她的回答了。
她嫁给萧翊风的时候,是稀里糊涂的,皆是因为父母之命。
谁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思。
“这师傅最疼我,只要师傅答应,我也答应你!”姜云笙垂着眼睑,长睫掩盖住眸中慌张的情绪。
沈念低声笑道:“好,待我们回冀州,我亲自去问问师傅,看他愿不愿意让他的徒儿,多一个疼她的人。”
他把姜云笙抱上马,重返幽州城。
沈念攻下幽州的消息很快便传到李珩的军营中。
李珩朗声大笑:“我就知道济川一定能成!”
庄墨也笑道:“沈将军那边尘埃落定,不日便可发兵前来冀州和殿下会合。”
“不错。”李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城外吹了这么多日的冷风,也该进城里暖和暖和了。”
这几日,并州与兖州两路军队对冀州城轮流进攻,一直毫无进展。
不知是等着李珩动兵,还是双方没有结盟,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像是一场拉锯战,就这么一天接着一天的耗着萧铮。
“等济川过来再商量冀州之事。”李珩又道,“李炔到哪了?”
庄墨答道:“斥候来报,说是已到新河。”
新河县已是冀州境内。
李珩若有所思地盯着沙盘,“想不到李炔竟御驾亲征,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庄墨附和道:“李炔早就和靖安侯不对头,想必这次是打算亲自收拾了。”
倏然,李珩低声笑起来,“你觉得李炔能活着回到京城的胜算有多少?”
庄墨眉间陡蹙,“殿下,莫非你想在冀州动手?”
李珩摸着下颌,“我可没打算这样做,可是这一切都是天意,嘿嘿。”
庄墨沉着脸道:“殿下,让属下去吧。”
李珩侧目看他,“你去作甚?”
“杀李炔。”庄墨回答得很坚定。
“不可。”李珩收敛笑意,严肃道,“你有这个想法,李炔何尝不会有?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在本王身边。”
庄墨却勾起唇角,“殿下是怕我死吧?”
李珩瞪了他一眼,“还喘上了?就在此地候着李炔,看他下一步是先和咱们对上,还是直取冀州。”
庄墨只好作罢,又道:“沈将军来此处,让胡卫留守幽州,殿下也可放心。”
“胡卫办事没什么可说的。”李珩眯起双目,“你说,把胡卫就给济川了怎么样?”
庄墨一愣,“那东北那边?”
“我去。”李珩道,“届时我就在东北常驻了,我在东北,也不敢有人来犯北境。”
庄墨点头。
李珩这是为沈念把路都铺好了,至于要怎么走,就看他自己了。
两日后,李珩接到李炔已陈兵冀州城外八十里地的消息,离他只有十里的距离,并邀昭亲王一见。
彼时沈念已在来冀州的路上。
并州军与兖州军又结束了一次攻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