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冀州城城墙上。
萧铮左右各站着萧翊风和萧岳。
萧翊风一身雕翎戎装,端的是俊逸倜傥。
然而他的眸中却是沉寂的。
接连几日,都是他在领兵和并州与兖州军对战,萧岳更多的时候就站在旁边冷眼观看。
不知是萧铮刻意这样安排,还是萧岳不愿领兵。
然而这对萧翊风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去计较的。
自从雁门关回来后,他就很少说话,萧铮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偶尔也会说说自己的见解和计谋,萧铮接受,那便继续,若是反驳,他也不会继续与之争辩。
他现在仿佛只是萧铮帐下的一个校尉,只听军令,不问别的。
唯一能让他安慰一些的,便是柳氏最近清醒的时间比往日要久一些,他每次从城墙上回去后,都会立刻去柳氏的屋中,和她说话。
萧铮似乎已经走火入魔了,对他的发妻不闻不问,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和萧岳商讨战况。
萧芷宁看着萧翊风日渐消瘦的模样,很是心疼。
然而她无计可施,这种情况下,说多了只会让萧翊风徒添烦恼。
眼看军队退去,萧铮领着萧翊风和萧岳往城墙下走,一边走一边说:“过了今日,冀州城战况恐有生变。”
萧翊风面无表情的听着,没有开口回话。
萧岳看了他一眼,说道:“侯爷说的不错,新皇李炔已陈兵冀州城外八十里处,并州与兖州双方兵力很有可能倒向新皇,届时便是三面合围。”
即便萧铮知道他是庶子,然而萧岳还是不愿开口唤他一声父亲。
萧铮也没有强求,他自认为对萧岳还是有些亏欠,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对萧岳做出补偿,他现在正是需要有人为他效力的时候,至于以后待萧岳如何,萧铮自己都说不准。
因为他还有一个嫡子。
想到此,萧铮抬眸去看萧翊风。
萧翊风听若未闻,走在最前面,仿佛他们说什么都与他无关。
不知怎的,萧铮在这时突然觉得他的嫡子离他很远,原本跋扈的儿子回来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
那姜云笙的离开,当真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萧铮至今不知,萧翊风已经知道了他书房里的秘密,看到了他面具下的真面目。
他在萧翊风心中的所有形象早已崩塌离析。
侯府。
萧铮将冀州城地图铺在桌面上,指着南门,和东门,“李炔的兵到了,咱们就得提防他们分开攻城门,北门是正门,此处兵力部署需最多。”
他抬眸看着萧岳和萧翊风,又道:“你们二人分开守,谁去守东门?”
萧翊风不假思索的回答:“我。”
萧岳眉梢微扬。
萧铮提醒道:“东门距离街市最近,那处空间狭窄一些,不利于兵力调动。”
其实他很不希望萧翊风去那处,东门距离北门最远,若是那处没守住,从北门调兵过去有可能会来不及。
且后面便是纵横交错的街道,倘若城破,萧翊风逃走的机会很小。
萧岳怎会察觉不到萧铮的心思,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直冷哼。
既是已经有了决定,又何必装模作样的问出来?
“无妨。”萧翊风语气淡漠,“守哪边的城门都一样,不都是为了不让城门破。”
萧铮被噎了一下,复又道:“并州,兖州,李炔,这三方不知如何分工合作,若是遇上李炔的兵,实在是危险。”
“那便不守了吗?”萧翊风突然有些烦躁起来,“还是说要派人去外面探一探他们如何布兵?”
他倏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我守东门,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来便是。”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厅堂。
他脚步匆匆的往东院走去。
今日难得出了太阳,柳氏被萧芷宁扶着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她的身子比往日好了些,至少能走动了。
她坐在石凳边,神情木讷的盯着某处发呆。
萧芷宁弯着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话,她都没什么反应。
待得萧翊风走近,她才缓缓抬眸。
“母亲。”萧翊风单膝跪在她的身前,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双手,“今天好些了吗?”
柳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萧芷宁知道她现在又是迷糊状态,只不过每次见到萧翊风,才会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萧翊风又问了几句,柳氏答不出来,只盯着他慈爱的笑。
“城门那边怎么样?”萧芷宁问道。
这几日萧翊风很少在府内,大多数时间都是和萧铮在外面。
她现在也不能出府,对侯府外的所有都不得而知,她也很担心冀州城的情况。
若是城破,便意味着侯府全家都难逃一死。
这是最坏的结果。
萧翊风满漫不经心答道:“新皇御驾亲征,很有可能与并州、兖州军分开攻城门,我去守东门,剩下的,交给父亲和萧岳。”
萧芷宁心中一惊,皇帝来了,这不就意味着萧铮叛起的罪名是坐实的了吗?
反之,并州和兖州若是在皇帝的面前说来攻冀州城实则是为了清君侧,替皇帝杀萧铮,萧铮的处境会变得更加危险。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纵是并州和兖州野心勃勃,也不敢直接在皇帝的面前显露。
萧芷宁秀眉微颦,眉眼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愁。
反之萧翊风,则神情冷淡,有一种能过一日过一日的感觉。
萧芷宁不明白他这种巨大转变的具体原因,却隐约能猜到他在冀州城外,应当是找到了姜云笙的。
这次回城,或许是两人之间的诀别。
冀州城外。
李炔在军帐中大发雷霆,“李珩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来见朕!”
昭亲王李珩按照辈分来说,也是他的二皇叔。
先前他敬重李珩,也是因为如此。
然而风云变幻,现在他是皇帝,对他而言只有君臣,没有叔侄。
李珩对他的相邀熟视无睹,让他有一种被狠狠侮辱的感觉。
李珩并不认他这个皇帝,更不在意他的谕旨。
李炔阴沉着脸,心中杀意横生。
以李珩的能力和威望,不作他的臣子,那他的这个皇位就坐不稳。
最让李炔觉得棘手的是,李珩几乎没有任何软肋。
他没有子嗣,和谁的关系都很淡,包括他的妻子,昭亲王妃。
李炔自知即便是把昭亲王妃绑到李珩的面前,他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这种人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所以李珩在李炔的眼中一直都是一根刺,既是不能为我所用,那也必须得毁掉,留着终究是个祸患。
李炔登基后,丞相告诉过他,李珩一日不死,这大丰江山便一日不会真正的属于他。
想到此,李炔眸中闪过一道寒芒。
若要杀李珩,暗杀决计不成。
李珩身边的庄墨,乃是大丰第一剑客,武艺高强,对李珩忠心耿耿,从不离开他半步。
目前还没有谁能当庄墨的敌手,包括李炔自己豢养的刺客。
既是要杀李珩,只能在战场上。
这次得想办法让李珩亲自带兵。
这时,有人传来消息,并州刺史和兖州刺史都到了。
李炔嘴角噙着一抹冷意。
借刀杀人,不失为一上策。
当晚,萧铮按例在城墙上巡视门,忽然见得远处并州和兖州的兵营开始动了起来。
并州军往东门去,兖州军往南门。
萧铮心中一沉,莫非和北门对战的,是李炔?
而他正是守北门的。
看来李炔的兵当主攻,这也就意味着并州和兖州两军已经归于李炔麾下。
这场战争,成了彻底的讨伐。
真正的夺城之战,这才刚刚开始。
若说前几日是蒙蒙细雨,李炔的到来,便将这场战事变成了狂风暴雨。
这夜,冀州城中所有百姓都提心吊胆,无法入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