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吆喝声此起彼伏,徐珺穿过人群,走到一个摊位前,正是朱玄忠卖八珍糕旁卖团扇的摊子。
摊主还是先前那位大婶,她一眼便看到了徐珺,“哎哟”一声,绕过并不大的摊子去拉住徐珺,“这不是徐先生吗?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因得徐珺曾经在朱玄忠那里买过八珍糕,两个摊位离得又近,当时徐珺和这大婶只说了几句话,她气质矜贵儒雅,让人一眼便能记住。
徐珺不习惯旁人待她这般热络,奈何袖子被扯着,只能哂笑两声,问道:“大婶,请问您知道朱玄忠的住处在哪吗?”
大婶原本要说话,却被徐珺身后长得玉树临风的章沅吸引了目光,说什么都要送给章沅一把团扇,还说自己家闺女到了出阁的年纪,在另一个书院里读书。
章沅嘴角抽了抽,一脸尴尬。
徐珺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却不想耽搁正事,又问了一遍。
大婶指着一个方向,“喏,那处后街往左拐,往暗巷里走,最靠里的那家便是了。”
徐珺到了谢,疾步往前走去。
章沅却被大婶拦住了,非要给他说亲事,待他终于逃掉跟过来时,徐珺已经走到了暗巷口。
“怎的就来了?”徐珺揶揄道,“我看那大婶是个面善之人,你去当她家的姑爷,日子不会差。”
章沅苦笑道:“快别打趣我了,就是这家?”
徐珺抬手敲门,片刻后门开了,探出一个脑袋,“找谁?”
“请问此处是朱玄忠家吗?”
那家仆点头,“是的。”
他是姜云笙安排过来照顾朱玄忠的人,姜云笙特意交代过,不要轻易放旁人进来,待得朱玄忠伤势痊愈后,自可离去。
徐珺见他没有要开门的意思,隐约猜到了什么,“我是朱玄忠之女朱绍慈在百川书院的教习,劳驾您去通报一声。”
家仆谨慎地点头,“且等着。”
他小跑着回去,朱玄忠拄着拐杖,正在院子里试着走路,听到是女儿的教习,忙不迭要去迎接,“快快,快把他们请进来。”
家仆这才去开门。
徐珺和章沅走进去,朱玄忠一圈一拐地迎上去,“徐教习,快快进屋。”
徐珺环顾了院子一圈,微微眯起眼睛。
在墙边都各站着两个腰悬长剑的人,同样是受姜云笙所托,从玄武堂找来的护院,提防薛佑再次上门找麻烦。
她并不知道此事是姜云笙所为,一个穷苦人家,又有家仆,又有护院,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朱玄忠看得出来她的疑惑,解释道:“他们都是绍儿同窗请来的。”
徐珺手下的学生就那么几个,先前那对双胞兄弟退学后,也就是任家两兄弟,被萧翊风灭了全家,现下只有朱绍慈,姜云笙两个学生,至于沈念,那完全就是来凑数的。
此事自然就只能是姜云笙安排。
徐珺又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朱玄忠眼眶微红,情绪有些激动,“姜姑娘真是个大好人啊,绍儿回书院后,她怕那个薛公子找上门来,便为我寻了护院,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她。”
一旁的章沅有些惊讶,“是世子夫人,姜云笙?”
靖安侯世子的恶行和那薛佑相比,好不了多少,没想到妻子却是心地善良,宅心仁厚。
可惜了,嫁进了这么一个是非之地。
章沅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听院长说,这姜云笙这段日子告假没去书院,是否出事了?”
徐珺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别多问。
章沅乖乖闭了嘴。
朱玄忠以为是朱绍慈在学院里惹祸牵连了姜云笙,忙起身道:“可是绍儿在书院内犯错了?”
他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沟壑,如今面露担忧,因着瘸着腿,看上去更是让人心酸。
徐珺忙道:“不是的,只是绍慈挂念父亲,我和章教习便寻了个时间来看看,她也好安心读书。”
朱玄忠这才放下心来,长叹一声,“绍儿这孩子性子怯懦,还请两位先生多提点着。”
徐珺颔首,“这是书院的职责。”
见人无恙,徐珺二人打算告辞,朱玄忠要留他们吃午膳,徐珺推脱还有要事,便匆匆出了暗巷。
章沅走着走着,步子陡然停下来。
徐珺回身看,“怎么了?”
“我见过那个朱绍慈,我怎么觉得,她和她的父亲长得一点也不像呢?”
徐珺语气淡漠:“兴许长得像她的母亲?回书院吧,今日还得和院长商量月试的事。”
一辆马车从街上与他们擦肩而过。
萧翊风倚在窗边往外看,看到两名书院教习,蓦然想到了什么,登时改变原本打算去冀州府与赵大人相商白云寺一案的想法,吩咐车夫去书院。
太久没去,他差点都忘了书院里还有一个人,他是大丰大儒,对很多事都了解得更为透彻,沈家谋逆之事,兴许他知道一些。
徐珺是习武之人,很快便发现身后有马车跟着,回到书院,她甚至没有和章沅说一声便步履匆匆现行离开。
姜云笙不在书院,萧翊风为何会突然来此地?
她需得尽数告知沈念。
书房内,唐度生将手上一本史册合上,问身边的书院管事,“可有大公子的来信?”
管事答道:“院长,还是没有。”
唐度生不满地嘀咕:“带问青回京省亲路途遥远,怎的也不写信回来给爷爷,臭小子。”
正说着,有小院仆役进来知会,“院长,世子来了。”
唐度生拿小茶壶的动作一滞,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
那杂役又说了一遍。
唐度生眉头微拢,捋着胡须细细思量。
姜云笙现在在沈念那处,萧翊风不会是来套话的吧?
还是另有目的?
“快请进来。”
他起身整理好衣襟,走出书房去。
萧翊风在仆役的引路下走进院子里,双手合拢抬过头顶,弯下身去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学生见过唐院长。”
唐度生笑道:“快请进。”
萧翊风走进前厅,接过下人递来的热茶,漫不经心的问道:“入秋了,院长身子可还好?”
“劳世子挂心。”唐度生坐在他的对面,“虽是一把老骨头,但还能勉强支撑。”
萧翊风低笑几声,“不知院长生辰时,侯府送的礼可还喜欢,若是喜欢,学生愿意效劳,再为院长寻来一些。”
唐度生并不记得那时收的是什么礼,只含糊过去,“侯爷一片心意,老朽感激不尽,都到了这把年纪,身外之物已是可有可无,就不麻烦世子了。”
他看似心不在焉,实则一直观察萧翊风的神色。
毕竟一个纨绔突然来拜访书院的院长,不会是什么好事。
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萧翊风随意撇掉茶面上漂浮的茶叶,开口道:“学生近几日在读《丰史》,感悟颇多,却也有困顿之处,想来请教院长指点一二。”
“世子但说无妨。”
萧翊风声音沉沉,“学生读《丰史》时,得知成祖年间,朝中出了一件大事,差点让大丰立朝不过三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院长可知此事?”
唐度生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萧翊风此行的目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