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接到消息时,正在无忧院给枭音阁阁主回信。
之前他告知打算把少主的位置让姜云笙来接替的事,让顾炎发了一通火,前来送信的影卫将他的反应尽数告知。
顾炎还特意写了满满的三张信纸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沈念提笔着墨,思路清晰的将自己的想法重新阐述了一遍,好生劝慰了一番。
顾丞推开门,“哥,姜姑娘有要事相求。”
恰,沈念落下最后一笔,眉心微拢。
若她有事相求,当放鸣镝,或是来无忧院找他才是,怎的这次要人传话?
定是在侯府内出不来。
“侯府的影卫传话来,姜姑娘要咱们去林府救一个蓝眼睛的男子。”顾丞的面上的神情竟有些严肃,与平日吊儿郎当的他判若两人,“哥,会不会和那匈奴小王子有关?靖安侯府先前将冀州城中的所有外族奴隶都细察了一番,能让姜姑娘相求之人,想必不简单。”
“去看看。”沈念把信卷好,抬手在唇边吹了个唿哨。
海东青从窗外飞进来,稳稳落在桌上。
沈念将信纸塞进一个竹筒里,绑在它的脚上,又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去吧,这次可以不急,自己在外面多玩一段时间再回来,不过别贪玩,先把东西送到再去。”
海东青低头以锋利的喙啄了啄脚上绑着的竹筒,振翅又从窗口飞出去。
驯鹰送信,沈念当真是第一人。
这海东青比那信鸽还敬业。
彼时天色已尽数黑了下来,小屋内点着的蜡烛尚未被熄灭。
常无忧抱着周驰推门而入,从门口灌进去的风将桌上的一张字条吹得翻飞。
他上前拿起来一看,嘴角微微挑起,“驰儿,你的沈叔叔和顾叔叔有事出去了,今晚回去和你娘睡好不好?”
周驰抱着他的脖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驰儿不要,驰儿是男孩子,驰儿长大了,不能和娘一起睡,驰儿就要和叔叔们睡,跟阿爹睡。”
常无忧将他放下来,去整理唯一的一张床榻。
屋内墙边还有两张并排摆着的凳,其中一张上放着一叠得方方正正的衣裳。
这便是顾丞的睡处,那衣裳就是他的枕头。
他最近不去唐家宗祠,都在此处和沈念同吃同住,睡板凳这种事,他早已习惯。
常无忧把僻院让给张凤萍后,也要睡在这一间小屋里,他把桌上的烛台和茶壶、茶盏一应放到一边。
驰儿好奇地看着他忙活,语气纯真,“阿爹,你要睡桌子吗?”
“是啊。”常无忧找来一块布铺在桌面上,“阿爹就睡这里。”
那张床留给沈念。
三兄弟挤在一间小屋内,竟不会觉得互相冒犯。
驰儿闻言,抬起小短腿就要往上爬,“那我跟爹一起睡桌子。”
常无忧没有拒绝,吹灭烛火后,平躺在桌上,好在桌子比较长,他蜷着腿就刚刚好。
驰儿趴在他结实宽阔的胸口,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沉沉睡去。
听到他轻微的鼾声,常无忧动作轻柔的坐起身,抱着他往外走。
小院外,张凤萍正候着,将他接到自己怀中。
“早点回去歇息吧。”常无忧摸摸驰儿的脑袋,“明日我便去给驰儿另寻一个书院,让他去读书。”
张凤萍点头,走出几步又回头看,犹豫半晌又道,“驰儿的学费,我可以出一半。”
常无忧勾唇轻笑,“凤萍,你我是夫妻。”
张凤萍蓦然耳根子一红,朴素的脸此时竟有也有了几分动人。
她是有夫君的人,却一直没有习惯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是以总是害怕自己成为常无忧的拖累和负担。
“回吧。”常无忧摆摆手,目送母子俩去了僻院。
他转身往回走,在院内打了一套拳才准备去休息。
两位弟弟出去办事,当大哥的自当守着家才是。
他在桌子上辗转反侧,末了猛然坐起身来,愤愤地捶了一下大腿,心生怨念吼道:“竟然不叫我!不仗义!”
林府。
林权在林书禾的卧房里,满脸怒容,“书禾,今日在侯府,你当真是鲁莽冲动!”
林书禾坐在一边,脑袋微微抵着,“爹,女儿哪里做错了?”
“为了一个贱奴,你就胡乱以自己的清白为由。”林权的手指点着她,“此番世子该如何看你?”
“又不是真的没了清白。”林书禾固执道,“是世子先弃我不顾,我又恰好听闻我的奴人在侯府,一时冲动才......”
林权无奈的长呼一口气,女儿这般执拗的性子,他当真是没有办法。
她从小就骄纵惯了,自己的东西容不得旁人多看一眼。
“可是他确实对我出手了的。”林书禾说扬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他今日掐着我,分明是要我死,若非我做戏,侯府怎会让我们把他带走?我堂堂林府的小姐,怎能放任被一个贱奴欺负?”
“什么?”林权有些吃惊,又心疼的上前几步去看女儿的脖子,好在没有留下什么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当真是胆大包天!”他暴呵一声,“爹这就去送他上西天!”
“慢着,爹。”林书禾拦着,“一个贱奴,去了侯府就干嚣张成这样,不也说明侯府的人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吗?若是让他死,那就太便宜他了,他是我买回来的,生死自当在我的手里。”
她嗤笑一声,眉目狠戾,“主人打狗,天经地义,我要好好教训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林权颔首,“那你自己决定吧。”
他转身往外走,又叮嘱道:“别伤着自己。”
“知道了爹。”
李栎再次回到了那个臭气熏天的马厩。
他身上的绳子被解走,手腕套上了从前绑着他的锁链。
被带回来后,并没有人对他动手,他知道那个恶毒的女人不会善罢甘休。
他安静坐在角落,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休息,看上去有些虚弱。
林书禾换了一身枣红色的骑马服,带着一众身形魁梧的家仆走到马厩前。
她的手里拿着一柄长鞭,倨傲的昂着脑袋睨着角落里的身影,“李栎?一条狗竟然还有人为你取名字,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她绣着卷云的靴子踩在枯草上,步步靠近,“去了几天侯府就忘记自己原本是什么人了?你个贱奴!”
说罢,她抬起脚,狠狠的往李栎的身上踹去。
李栎猛地睁开眼睛,身子往旁边一闪,双手间的铁链迅速缠住她的脚往地上一扯。
林书禾来不及反应,只感受到大腿根部传来剧烈的撕裂感,整个人摔在肮脏又潮湿的地上。
“小姐!”
众家仆惊呼,拎着棍子冲上去。
李栎压着林书禾的膝盖,那双幽蓝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愈发幽冷。
“都愣着干什么?”林书禾大声喊道,“还不快打死他!”
一时间,马厩乱成一团。
她一声令下,家仆们提棍就上。
李栎嘴角漾开冷漠的弧度,趁她不备,将她手中紧紧捏着的鞭子夺过来,在手上绕了两圈。
当棍棒要落到他的身上时,他一把揪起满目愕然的林书禾挡在自己身前。
那家仆被吓了一跳,棍子却是收不住,狠狠砸在了她的腰上。
林书禾惊呼道:“你会武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