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皇后的宫里其实没有多少路, 但是因为皇后的缘故,走得很慢。几次小丸子都仰头看皇后, 皇上索性过来捞起了丸子,抱在身上。丸子搂住了赵曦的肩膀叫道:“叔叔!”他觉得今天的大人都很奇怪。
这是秀巧第一次进皇宫,红墙绿瓦, 高楼广屋, 让她开了一次眼界,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进了她的主殿,皇上和皇后登上了主位,皇上问皇后:“要不要去榻上歇一歇?”
“不用, 我想多看看启儿。”皇后看向小丸子,皇后身边的宫女很是机灵, 一会儿就在秀巧身边摆上了瓜果点心。皇后拿了一块瓜给丸子道:“丸子来吃瓜了。”
丸子看了看秀巧,秀巧对他说:“婶婶给你的,你就拿着。”
丸子这才去接过瓜, 之后靠在秀巧身上吃起了瓜来。赵曦看着皇后又看看秀巧道:“咱们一起商量商量,怎么让丸子回宫里来, 又不让他太过于突然。”
皇后笑了笑说道:“圣上, 您糊涂了。”
“怎么了?”赵曦不解地问,皇后说道:“咱俩作为父母, 先谢过恩人才是。”说着夫妻俩要并排给秀巧行礼。
秀巧忙站起来说:“这如何使得?岂不是要折煞我了?”
两人看秀巧如此, 只能作罢。秀巧说道:“只是我不舍得小丸子是真。但是娘娘想必当初也是不小心丢了丸子。听我哥说, 您一直为丸子不得开眉。”
皇后说道:“当初我离开京城, 一路被废太子追杀, 实在逃不开了才让自己的侍卫带着丸子悄悄地离开,我想要引开追兵。没想到再也没有等来团聚,这几年明察暗访,几乎把海宁城翻烂了都没有找到。你不知道,心心念念要找,我那侍卫没有回来,我其实已经是知道不能抱有希望了。谁想到峰回路转,居然会被你给养着了。”
秀巧温柔地笑着摸着丸子的头道:“幸亏有他,这些年日子过得才不那么艰难。”丸子还是懵懂,他抬头看了看秀巧,有些不好意思。
赵曦对着皇后说道:“你看,丸子被朱夫人教地这边乖巧,这下你安心了吗?以后要好好吃饭,身体好起来。咱们还要等丸子长大,以后给我们生很多小丸子。”
这些话丸子听得半懂,他说:“叔叔说得对,婶婶要多吃饭,才会长力气。”
秀巧点了点他的脑袋说:“小鬼头,早上还不肯吃鸡蛋呢。”
皇后问秀巧:“你闺名叫……”
“民妇王秀巧。”
“你别民妇,民妇地了,以后就当咱们是自家人,我以后叫你秀巧。”皇后也不用本宫作为自称,跟着秀巧当真用姊妹的样子来相处,这些年她心力憔悴,想着丸子可能遭遇的罪,她时常彻夜难眠。
只要能找回丸子,哪怕用她的命去换,她都乐意。看着丸子全须全尾不说,还如此懂事,招人喜爱,她都觉得人生在这一刻没什么更圆满的了,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姑娘给她带来的。
“朕这样想,秀巧以后你时常带着丸子进宫,让他熟悉宫里的情况了,再跟他讲明,让他再搬进宫里来。”赵曦这么说。
秀巧略有些为难,看着她的样子,赵曦想到她还有个小铺子要开,赵曦笑了笑道:“反正茂豫把陆青给了你,就让陆青带着孩子进来,你看如何?”
秀巧不得不说这位皇上跟戏文里的皇帝完全不一样,他真的很讲道理。秀巧一时间也无话可说了。皇后看向秀巧说道:“秀巧,听他们说,你无父无母?”
秀巧点点头道:“嗯!”
“原本皇上的意思是,让你和茂豫认为兄妹,先把你们之间的关系了结了。再让你认我的叔父婶子为父母,再嫁入朱家。但是我方才听人说,你在殿上把那吴御史气地七窍冒烟,想来如今也不用借这个名头。我想着不如我们结拜为姐妹,以后华亭侯府就是你娘家?”皇后的想法是女人总是要有个娘家作为依仗。
还没等秀巧道谢,皇上却笑着说道:“你和她结拜为姐妹,倒不如朕认下这个妹妹。第一眼见到秀巧,朕还觉得似曾相识,这般的大恩也不知道拿什么可以报答的。你长得又跟朕相像,不如秀巧拜在太后名下,成为太后的义女,朕的义妹?”
“圣上说的是呢,秀巧跟您,尤其是这双眼睛真是一般无二,加上丸子,说不是一家人,还没人信。”娘娘叹息了一声道。
秀巧站起来说道:“圣上这般美意,秀巧怕折福。不敢领受。”
“胡说,一个公主的位分,你怎么当不起?”皇后说道:“有了公主的腰牌,你以后出入宫里,就如同回娘家,即便是以后丸子回了宫里,你还是能时时刻刻来看他。这个好处你都不要?还不快谢恩?”
秀巧跪下道了一声:“谢主隆恩!”只是这礼行的有些偏差,此刻皇后宫里的人早就将她当成了恩人,哪里还有人计较这些。
丸子看了看秀巧又看看娘娘,问秀巧:“阿娘,婶婶说亲娘,回宫。”
秀巧也知道丸子作为皇上和皇后的亲子,回宫是不可避免,她点了点头,摸着丸子的头说:“丸子,婶婶是生下你的亲娘,叔叔是你的亲爹。”
小丸子抱住了秀巧道:“不要,我是阿娘生的。”
“丸子,你以前在姚家庄的时候,和你玩的小伙伴不是说你没有爹爹吗?其实你不仅有爹爹还有娘亲,你爹爹找你,找了很久很久,你娘亲想你想地都生病了。”
丸子看了看皇上和皇后,小人儿一下子糊涂了,摇着头,眼眶里包着泪水,趴在秀巧的身上大哭道:“我只要阿娘!”
“秀巧,咱不着急,让孩子缓过劲儿来!”皇后看着丸子心疼地说道。
赵曦立马走过去要抱丸子说:“丸子不着急,丸子是阿娘的孩子,也是父皇母后的孩子好不好。”
丸子转头看向赵曦,赵曦用手给他擦泪水,赵曦对秀巧说道:“白天让他进宫里,给他找两个师傅开蒙,也让他陪陪皇后,晚上给你送回去,你带着他。”
秀巧不得不说当今的这位圣上真的很讲道理,也很体贴人心,难怪朱蕤会死心塌地跟随他,她对丸子说:“丸子,丸子以后白天来找母后,晚上回来找阿娘。好不好?”
“母后?”丸子是犹疑地问出声,皇后娘娘却是当他是在叫她,眼泪禁不住地落了下来,道:“丸子到母后这里来!”
赵曦揽住皇后道:“别急,孩子还小,慢慢来。”
丸子想了想之后说:“白天,我还要跟姑姑学写字。”
听着他这句话,皇上看向秀巧,秀巧回道:“我哥给丸子找了李娘子做开蒙师傅,让她教孩子识字读书。”
“李娘子?是锦颜吗?”皇后问道。
秀巧点头说:“正是。”
皇后看向皇上道:“锦颜的遭遇也是让人唏嘘,恐怕美人多是薄命的。”
“娘娘不要这么说,日子是看着以后的。您看现在丸子您也找到了。锦颜姐人也好,也好看,她以后好好过日子,也一定能过得不错。再说说我,从林家逃出来,我当时也以为自己连活下去都难,我都没想过还能再见我哥,不现在也见着了吗?”
皇上点头道:“是啊,你现在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你看孩子也找着了,你爹娘也康健,朕如今也登上大宝,不会再让你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李锦颜是小顾最惦念的人,既然丸子认下她做师傅了,朕想着她给丸子开蒙也不错,刚好每天让她和陆青带着孩子进宫。她爹不冤枉,但是她一个女儿家,却是白白受的这些罪,我看以后即便是罪大恶极,发配教坊为娼这一条也改了。”
“陛下真是圣明。”皇后说道,秀巧附和点头说:“圣上比戏文里的明君都要好。”
赵曦突然觉得被这样两个女人给吹捧,这滋味让他心中有乐开花的感觉,而眼前这个丫头,虽然年岁也不小了,自己却忍不住想要揉一揉她的头。
压下自己心中不妥的举动,他咳嗽一声道:“秀巧,朕跟皇后说你做的菜很美味,不如今日你在小厨房给皇后做一顿晚膳?刚好也能让小丸子留在宫里玩一会儿。”
皇后埋怨皇上说道:“怎么说话的,秀巧是客,你还让人家做饭?你自己做饭去,让秀巧尝尝你的手艺是真。”
“也行,你们好好聊聊,朕去做饭去。”说着就要站起来,拍了拍皇后的手。秀巧看着觉着挺奇怪,又觉得很是温情脉脉。
皇后看着皇上走了出去,看出秀巧的讶异说道:“你别奇怪,在闵地,你家相公去礁石上钓了鱼回来,就是他给做的。”
秀巧想着,就算闵地他不是皇帝,那也是王爷,怎么就?看着娘娘淡然,秀巧觉得自己是不是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陪着娘娘聊了会儿天,说了丸子的好些趣事,娘娘问道:“丸子大名叫什么?”
在一边玩的丸子转头对娘娘说道:“我叫朱元。元是第一个的意思。但是阿娘说她原本想要给我起名猪肉圆。”
秀巧笑着说道:“这孩子!”娘娘抿嘴在那里笑着道:“这个名字倒是听着也上口。”
“什么上口?过来吃饭了!”皇上过来叫道。
娘娘站起来,伸手给小丸子,小丸子把手放进皇后的手里,另外一只手给了秀巧。
才转到偏殿去就闻到一股子羊肉的香味。秀巧看到桌上摆着葱爆羊肉,香葱炒鸡蛋、葱油黄瓜,居然还有炒青菜。
京城这个地儿,到了冬天除了白菜就是萝卜,剩下的就是豆腐干、豆腐皮和豆腐。这种黄瓜和青菜根本见不到。
皇上说道:“你们先坐下,还有个面线汤,马上就好。”
娘娘说道:“西郊的温泉那里,四季如春,这些东西都是那里送来的。快坐下!”
皇后让秀巧和丸子坐下,秀巧还不敢落座,被皇后拉了一把道:“跟你说了,以前你夫君整日让他做菜,也没见害怕的。喜欢做饭的人,莫过于吃饭的人喜欢你的菜。你只管等下夸他几句就好了。”
宫女端着清蒸鳜鱼出来,后面跟着端着面线汤的皇上。头上金冠,身上团龙袍子,腰上一根玉带,却端着一大盆的汤走出来。
看着皇上给皇后盛了一碗面线,却被皇后横了一眼道:“有客在呢?”
皇上听话地,拿起碗给小丸子盛了半碗,再盛一碗递给秀巧,最后才是自己,秀巧当真是看呆了。顿时觉得,这个皇上也忒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了些,这是传说中连衣襟带都是别人伺候的皇帝老爷么?
丸子拿起勺子,吹着面线汤,把汤塞进嘴里,皇上摸着他的头问:“好吃吗?”
“好吃!”
秀巧也吃进嘴里,一口下去不禁问道:“圣上,我一直做不出来闵地的味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您这个汤里,那股子香味,就是那里的味道。”
“熬了油葱酥!等下给送你一罐。”果然爱做饭的人,听见别人夸赞他,立刻就高兴了起来。说着对秀巧说道:“来来,这葱爆羊肉,也是朕的拿手好菜,当年在西北戍边的时候,想着京里,就做一道这个。”
他说着就给皇后夹了一筷子,又给丸子夹了一筷子。再想要夹起的时候,看了看秀巧,往自己的碗里放去,对秀巧说道:“你自己吃。”
说着又夹了青菜给小丸子道:“吃点青菜!”又给他来了一勺鸡蛋,直到小娃娃叫道:“父皇,丸子肚肚饱了!”
皇上拍了拍他,招来了内侍,让他带着丸子出去。皇上抬头道:“淑澜,朕是这么想的。丸子的名字,姓氏自然要改,这个毋庸置疑。但是名,朕觉得就用元字了,也算是念及秀巧的养育之恩。”
“圣上说的是。丸子就认了茂豫夫妇做了义父义母,您看呢?”
“朕也是这个意思,茂豫博学,以后丸子教导交给他,朕也放心。”
秀巧听着他们的安排,眼睛里止不住眼泪想滑出来,她伸手抹了抹脸颊,皇后问她:“这是怎么了?”
秀巧瓮着声音答道:“圣上和娘娘样样为我考虑,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报答!”
“这是什么话?你救了丸子,养了丸子,竟然还要你报答?”皇后说道:“这么大的恩情,咱们都不知道怎么谢。无论如何,顾及孩子,顾及你也是我们应当应分的不是?”
秀巧笑着说道:“可哪有这样的圣上和娘娘?”
“当年,朕和茂豫在闵地的时候说过,若是真的能活下来,成了事,等咱们老了,把天下交给孩子们了,就去闵地盖个院子,咱们兄弟几个住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茂豫说他种菜钓鱼给我们吃,朕说,做饭就这事情就算朕的了。既然是这样的情分,你也莫要多想,朕也不会多心。丸子原先怎么称呼你,现在还怎么称呼你就是了。”
秀巧听到这里点了点头,难怪朱蕤愿意用命来效忠圣上。
“行了,你们在一起坐一会儿,朕带着丸子去太后那里看看。金殿上的事情,定然立马会传到太后耳朵里。”
皇后站起来说:“那我也随你去。”
皇上摇了摇头道:“今天你走了那么多路,歇一会儿。朕很快就带孩子回来。”
娘娘点头,皇上招来了丸子,抱着他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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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是皇帝一般都是英明且深情,咱们这里的男配也来个英明深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