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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作者:碎鸦字数:5004更新:2023-09-01 03:40

陈彻是真的来得很赶,卡在片头龙标放完,才照徐嘉给的座位号按图索骥而来。

他穿西装,俨然刚从正式场合脱身。

入座后他四下张望,放低了嗓音道:“你不早说,我就包场带你看了。”

徐嘉盯紧幕布不出声。

实际上,他俩对这个情人节似乎都没什么仪式感。哪怕就是昨日电联,也没人提过“明天情人节,你有什么打算”。

电影在歌舞中推进,多多少少,与当初那部《再次出发》同中有异。

陈彻今天心情不错,一面翘着腿,一面把玩揉搓徐嘉的手指腕骨。

小话儿也极多。

“这个石头姐是不是演过格温?”

“还演过什么呢?”

“她现实中是不是那个加菲的女朋友?”

徐嘉厌他聒噪,扭过头用气音回:“他们分手了。”

四目就这么在明灭幽光中对上了。

陈彻丝毫不收敛,直起身,下巴明目张胆扣上她头顶。“那挺可惜。”他喑声说。

过了几秒又觉不对劲,他退开了捏住她下颌,凑到她眼睛咫尺研判。

“哭了?”

徐嘉躲开,逞强否认。

“几岁了?看个电影还哭?”

“我几岁跟我看电影哭有什么关系……”

“那还是哭了。”陈彻好似打趣成功,兀自一个劲地轻笑。

人在这种环境下说话,声气都得压低到极限。

像私情男女躲开客厅进偏房,一言一语都是暧昧。

陈彻仿佛嫌这暧昧力道不足,西装与椅面厮磨两下,整个人偎在了徐嘉身侧,下巴换到她额角支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伸进她袖子里拨弄。

然后他终于开始浸入电影,从高.潮到尾声都很安静。

待电影结束,徐嘉的掌背到手腕,都被摸出一层滑腻的汗。

人群起起伏伏,她刚起身欲走,又被他拽回,拽到他腿间夹立。

陈彻搂紧她腰际,仰脸说的是:“我看进去了。”

徐嘉愣了一下。

“好看,”他笑,“也找到了共鸣。”

记忆的放映机就这么碾动了起来。

陈彻拿出椅侧影厅随赠的纸巾,掰动她肩膀往下陷,抽出一张在她眼尾贴按,“别哭了,兔子眼睛活该这么红啊?”

徐嘉血液凝固,古怪道:“早干了,你擦什么呢?”

身前人叹了口气。

“哄你啊,没看出来吗?”

她一脸肃穆,但是眼眸中着实被这话,燃起了零星笑意。

出了影院,玉屑似的雪末飘扬翻飞。

陈彻来时没留神油箱,这会儿坐进去才发现油已见底,冬日气温低,这点余量连给发动机点火都不够。

他翻出手机冥想几秒,打给唐应生让他过来送油。

徐嘉对这名字敏感异常,说唐应生难得有此义气。

结果陈彻的解读格外辛辣,“这人也就这味好,平日里闲出屁,你找他帮点小忙的,他都能充当及时雨。”

她索然笑笑,坐在后座看窗外。

陈彻半开车门烧烟,忽而心血来潮似的,丢掉烟窜进后座。他把小姑娘拉到腿上坐着,抿抿唇后切入正题,“回来吗?”

“回什么?”徐嘉装傻充愣。

那只手恶向胆边生,不畏街头人来人往,径直探进她领口。

“回我身边,嘉嘉。”他对上她眼睛。

徐嘉双唇半张,漏一声轻喘。她想了想,决定实话告之,“陈彻,我还是得告诉你……最近因为我爸的事,我的情绪状态不怎么好。”

陈彻的耐心都给她了,一瞬间也没觉得惊讶。

“我明白……”他把这话重复了三遍。

“我可能一下是个正常人,一下又是个神经病。我会成日价地胡思乱想,也说不准……以后会不会把你推开。”

陈彻一声坏笑,包住她的手道:“那就只有我能收得住你。”

这情话,高明得空前绝后。

徐嘉的耳朵浸在灯光中,绒毛因他手掌的恣肆打着颤。她努力从喉口拽出那个“好”字,然而依旧下不了决心。

陈彻垂下眼睑,说:“你放心,我尽力不给你推开我的机会。”

语罢他面目前移,就要吻她,好兴致被唐应生的揶揄败个精光。

“你们也真是牛逼,搁这儿谈情说爱。”

徐嘉仓皇从陈彻腿上溜下,整理仪容间往外一看,唐应生身后还跟着个长裙袅娜的女人。

女人显然是他从欢场带出来的,二人的交流尚存生疏感,但是唐应生也不藏掖,张口闭口便是去哪家宾馆。

油给完,陈彻就近找个便利店买烟当答谢。

徐嘉等在后座,总感到女人的打量意味深长。

她能听见二人的对答。

“这不就是上回那个,你帮他小妈找房子的?”

“诶你说话注意点啊,不该问的别问,什么小妈小妈……”

“这不你跟我讲的吗?”

“……我这嘴。”

徐嘉视线转盼,凑巧跟唐应生心虚的眼神相撞。他识相地走近,胳膊攀上窗玻璃道:“你别当真啊,这都我们平时开玩笑瞎说的。”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未过心。

其实不细说从头也知道,她已将他们口中的“小妈”和王艳匹配。

陈健民和女人之间的纠葛无法一笔勾销。

他不能放开尤黛雯也不能放开王艳,说到底,都是因为她们对他的秘密了解太多。近两年上头大革洗,整个时局都变了天,夸张点说,这两个女人只要勾勾尾指,就能轻而易举让他身陷囹圄。

徐嘉想着,转头看店口陈彻的背影。

大雪慢慢止戈,然而这短暂的安然能持续到什么时候,谁也无从预料。

*

徐大为的治疗稳步进行,手术约莫安排在三月。

徐嘉开学前衣不解带地侍候他,未想还是自己被病魔打倒了。

其实仅仅是发烧而已,但时机不巧,碰上了甲流爆发期。

陈健民最近立功心重,整间医院但凡有丁点与甲流症状挨边的,不管是病人、家属,还是员工,都会进行半强制隔离,阵仗堪比零三年的非典之战。

徐嘉临住病房前,还碰上他接受媒体采访。

画面被竭力修饰美化,到了手机屏幕里,配上“省立医院冲锋在抗甲前线,彰显新时代医德医风”的字眼,陈健民一张笑脸尤其得志。

周妍给她来电,说丁母气到在平医门口拉横幅抗议。

徐嘉疑惑,“她不是已经二审上诉了吗?”

“是的啊,还花很多钱买了媒体热搜,但比不过陈健民贼啊,热搜刚冒点头就被这个新闻压下去了。你说气不气?”

“做过的……痕迹总是抹不掉的,”徐嘉视线放空,“我那天去教务处找老师,听说吕陶风已经出国了。”

“出国了?他出国干什么?当个教授正风光呢。”

“去国外实验室学习。”她笑笑,话底藏暗讽意。

周妍又笑又叹。

挂完电话,徐嘉凝视屋外夜色。

灯火错落,每扇亮起的窗都像在欢笑,灭下的又似沉睡。她思忖许久,想着是该抽个空去看看丁瑜母亲。

这栋楼是专用来隔离甲流或隐藏症状病人的。

可实话实说,陈健民下的功夫只浮于表面,仅是日常杀菌消毒,入了夜安保也不顶森严。

她住一楼,只要胆魄够大,拉开窗翻逃出去估计一时也没人发现。

但徐嘉懒得折腾,她下午量过体温,差不多也快降到正常边缘,再住上一天即能出去,没必要横生事端。

苍凉夜色井喷般涌入四野,徐嘉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要合眼,窗玻璃被叩击出声。

共两下,温醇却有力量。

她惊怔坐起,警惕地看过去。

下一秒玻璃就被拉开,陈彻身手敏捷地翻了进来。

徐嘉看着他像撕开夜色出场,犹恐自己在梦中。

“你怎么……你胆子也太大了!”

她压着喉音,四处顾盼,生怕惊动风草。

陈彻却仿佛没事人,眼里有春风拂罗帷。他几步驰到她床边,凛然道:“怕什么?我这身份来也容易去也容易。”

“外面保安多吗?”她凝视那道狭窄的窗缝。

“还挺多的,”他冲她低低地发笑,言辞夸张,“我过五关斩六将,徒手放倒了好几个。”

徐嘉心思重且单纯,这一来还当了真。

“真的假的?”她仰脸。

陈彻俯对上她闪动的眸光,笑出声,伸手拧她脸颊,“哎哟,你怎么这么傻?”

其实他也是一时兴起。

他对陈健民的了解有如心腹蛔虫,不担心徐嘉这种没感染的会被怎么样。他这遭看起来无意义的跋山涉水,单单是心里头生痒,想过来看小姑娘在做什么。

徐嘉还是觉得他会有染病的风险,于是皱眉说:“你走吧,别在这呆了,到处都是病毒。”

“你别急着赶人啊,”陈彻挤进被窝,和衣抱住她开玩笑,“好歹等那几个迷.药劲过了,我再出去放倒他们。”

“你神经病!”她捅捅他腰窝,噗嗤笑开。

陈彻下巴搁在她肩凹,“这也挺黑的,你都不怕啊?嗯?”

“我明天就出去了,有什么好怕的。”

他莫名“诶”了个长调,说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小姑娘真是坚强。

徐嘉嗅出他身上的香水已换,似乎不是从前常用的那种。

她旁敲侧击,“我昨天看唐应生的公司官网,好像接了付星乐队的演出?”

陈彻“哦”一声,就没了下文。

过不久他又抬头,鼻尖蹭上她的,说:“你还去他官网?我都不稀罕去。”

“我就看看而已。”

“看我赚多少钱?留着给你买房啊。”

徐嘉听得一愣。

她不该期待的,但仍然起了妄念,也许他和她一样吧,都曾真的想过要共同拥有一个家。

寒鸟在枝头断续啁啾。

徐嘉隐隐打了个呵欠。

陈彻声调低迷,揉揉她额头说:“你睡吧,我再陪你一会儿。”

她听话地溜进被窝,困意又倏然消弭。

拧过头借光扫绘男人的侧脸,徐嘉想她一生都会铭记,这个人曾为她深夜涉险,勇闯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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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足给各位阅读体验的影响,我一万句抱歉,抽个空修文弥补,尽力将故事写到最好。

这故事也会认真对待下去的。

另,这一章我其实想补个che………回头再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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