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几日内就要去完成的拜师礼, 硬生生被程辞暮拖到了七八日之后。便是如此, 程辞暮也只是勉强确定了程素不会再变成鸟崽。
将人送走的第二天, 程辞暮便去小画爷所说的花鸟市场买下一只通了灵气的信鸽,转头便用小肥啾的身份去同小伙伴商量着怎么有效地进行情报工作。
小肥啾暮暮同信鸽一块儿落在鸟架上,连说带比划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大白, 既然咱们说话方便便不用那些个劳什子的信筒了, 你只需每日替我飞过去盯着我弟弟,看看他有没有在认真读书,或者发没发生什么怪异到让鸟不能理解的事情, 晚上回来同我说说就好。”
“观察”这样的差事对通了灵的信鸽来说丝毫没有任何困难,只“让鸟不能理解的事情”的范畴便是叫大白有些不明白了。
“弟弟”一只小雀儿, 是能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信鸽大白的使命感非常强,它深知不懂就问的道理,翅膀比划着就疑惑起来:“如何才是叫鸟不能理解的事情?比如弟弟不爱吃虫了吗?还是弟弟不住窝了?”
啊...忘了自己是只小肥啾了。
程辞暮被这问题问得瞬间哑然, 心道他真不好随便把自己的思想代入给鸟崽崽们,于是赶紧换了一种说法:“我弟弟也是我主人的弟弟, 他是个人类来的。前面是我说得不好, 你也不用管奇不奇怪了,只用每日帮我盯着他, 他病了或是怎么了的时候,与我详细说说他的情况就好。”
末了,又遮掩着加了一句:“他...他若是因为...现了形...就帮他一下吧, 好不好?”
虽说程辞暮的做法可能有了监视的意味, 但在得到雪寻宫更详细的信息之前, 程辞暮也实在想不到什么能护着程素不掉马的法子,也只好拜托大白了。
瞬时间,大白便像是听懂了什么一样,十分严肃地点了头,沉重道:“我知道的,这个事情很严肃的,我一定帮你看护好他!”
程辞暮以为自己说得已经足够隐晦了,没想到还是被一只信鸽抓住了重点,旋即那颗高悬的小心脏也终于放了下来。
花鸟市场的鸟雀崽崽们数量不少,大白是有灵气的那些里看起来最靠谱的一只。
程辞暮十分信任自己的眼光,这样一番交代下来,底气都足了一些。
事实上,大白果然“靠谱”。
“靠谱”的信鸽自觉得到了重用,小肥啾说什么它都厘得还算清楚,终于在接收完所有嘱托后信誓旦旦地上了路。
临走前还不忘自夸一波:“小主子你放心呀,只看弟弟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因为发情现出‘原形’,我还是很懂得!”说完便扑棱扑棱地飞走了。
在大白的意识里,原形不过是因为求偶期发情而展现的“真正自我”,在伴侣面前,这种自我难道不应该受到保护吗?
大白不由心道:小主子真是个好鸟呀。
程辞暮:“...!”
诶,不是,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啊!!!
然而,此刻早已是郎有情鸟无意,完全想歪了的信鸽拍拍屁股,如今已经是飞到一里之外了。
程辞暮满脸纠结地看着那只越飞越远的信鸽,喃喃道:“这到底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沟通啊?”
不小心听了一墙角耳根的陶云遮绕出来发出闷笑,细心地捉住软糯的暮暮,骚着他若有似无的下巴,调笑道:“你们鸟雀,都是这么思路清奇的吗?”
程辞暮愤愤然地啄了啄他的手指,倔强地辩驳起来:“才不是,只有那只咕咕的大白是个傻瓜呀!”
怎么会,怎么会想到那里去?!
陶云遮闻言也没有拆穿这只分明羞赧的小雀儿,只安心带着他回屋,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闲聊近来的情况:“今年秋冬怕是不能消停了。”
小皇帝荆含即将成年,袁延锋再是摄政,在众多大儒和前臣的施压下,也不得不重新思考荆含的位置。
是继续对他进行威逼利诱来培养皇位的傀儡,还是干脆就篡了他的位?
“冬试是袁延锋拉拢人才的机会,可对于荆含来说,哪里又不是呢?况且今年南方的海商也要发展起来,若被袁延锋从中横加一指...有了钱,什么就都好做了。”
程辞暮回想起原书里的剧情,发觉早在一开始的时候,袁延锋和陶云遮便都已经开始为最后一战埋线了。
如今的淮宁朝堂,袁延锋的兵权更胜一筹,且荆氏皇族的势力又是凌乱破碎的,东一点西一点地看似强大,但若是真正打起来,却是半点不占上风。
朝堂上本就再为各自的军队捞饷,若再是养私兵,那便更是要投入源源不断的银钱,从兵权来讲,现下是谁也不想让谁好过。
陶云遮又继续道:“年节间还有若羌的外交使臣,袁延锋哪里稳得住?多半要让荆含去挡着,若做得好了就夺功,若是不好...呵,又平白替荆氏添个痛痒难耐的伤口罢。”
若羌?
若羌确实在出使淮宁时图谋不轨,但程辞暮记得这是程素重生的第二年节才发生的事情。
当时的程素艰难入仕,处境并不好。前一年对他有恶的几人,多少也混进了六部,一年重金砸下来的关系网,于旁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于程素来说,却也是一把足以给他重重击打的钝刀。
怎么如今生生提前了一整年呢?
莫非,是因为他和程素把剧情快进了一整年吗?
有了这般念头,程辞暮谨慎地打听起荆晗的消息:“小皇帝现下如何了?”
陶云遮抚了抚小肥啾的脑袋,虽是极力控制,但态度难免是沉下了一些:“不如何。作为被袁延锋扶控的木偶,没什么好的,束手束脚,语不随心。”
那座束缚荆晗的宫殿,当真是一只鸟也飞不进去。
原来,荆晗的处境一直差成这样......
无关于任何说法,事事件件讲起来,还是缺在一个钱字上,程辞暮从陶云遮的手心里钻出来,在书本上踩踩踏踏地,心说自己这个钱罐子还是做得不到位。
当下也还是先想办法把程素送到荆晗身边吧。
而程辞暮蹦跳着烦恼地时候,不小心地一个趔趄,平地摔坐在了打开的书页上,纸张上缭绕的墨香给了程辞暮醍醐灌顶的一个机灵!
现如今的淮宁,印刷术不是还没发展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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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上闲逛的程辞暮,走了好几趟书肆,却也听说除了誊写,如今的书籍也只发展到整版印刷的程度。
如此即便是程辞暮有了初步的想法,但是他弄不清活字印刷的原理,也是无法把当下的印刷事业做起来的。
游荡在大街上的程辞暮,控制不住地叹了一口大气,惆怅地往书肆门口坐下喃喃起来:“胶泥活字和药剂调配,真的没有人会吗?”
打从半里外便跟着的方回莫名奇妙极了。
他原以为自家小老板在街上兴奋打转是又有了什么敛财秘辛,心中好奇的同时也想帮帮忙,于是便顺路跟了过去,可现在是怎样?
程辞暮这颓丧劲儿,反倒让他觉着...怎么好像是食肆要倒闭的样子呢?
眼见着周围百姓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奇怪,方回赶紧拉起了程辞暮:“这是食肆要倒了?还是王爷不给咱们撑腰了?还是您和陶少卿的三媒六聘做不成真了?怎么样都行,但是咱们能不能别坐在人家书肆门外当辟邪镇宅神兽呢?!”
程辞暮面色复杂地吐槽起来:“你们这是...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就不能盼我点好了?”
入了秋,程辞暮便没有以前那么起早贪黑地辛苦。平日里要么和齐姜研究研究菜品,要么便是给方回提供各色营销推广的活动方案。
突然间,程辞暮脸色一变,如今想来,竟是大半个月都不见乐临了!
他犹疑地问起来:“王爷呢?王爷今儿也不在吗?”
不提起乐临还好,一提起乐临,方回便要觉得自己心绞痛,于是也顾不得什么,反倒是拉着程辞暮一同坐在了书肆门槛外的石阶上,倒苦水的嘴生生成了同屈灵均一般的大漏斗。
方回做贼似得瞧了瞧周围,小声絮语起来:“咱们王爷最近...开花了。你晓得吧?”
程辞暮:不,我不晓得......
“他这是...开什么花了...?”
程辞暮打从穿书起便给自己提了醒,这原书是有奇幻元素的,是有灵异背景的,所以听到什么见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于是在陶云遮能听懂他鸟语的时候,程辞暮觉得没什么,在程素突然变成雪凰的时候,他也觉得没什么。如今乐临能开花,程辞暮反倒觉着他自己是不是不太对劲了。
怎么就那么恰好,他身边的人都不爱是个正常的呢?
“‘十里红妆’的纪掌柜啊!美得和仙女儿一样,我眼瞧着咱们王爷在红妆铺子对街的茶楼喝了十几日的凉茶呢!”
不等程辞暮有没有什么回应,方回又继续八卦起来:“听说纪掌柜从小到大就是个美的,家里还有个胞弟,红妆铺子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咱们王爷虽没有什么实权,顶天了便是平黎王这么个名号。若王爷真是中意人家,那到未免不是个好事,只是不知道纪掌柜看不看得上咱们王爷了...”
犹豫了一会儿,方回又肯定道:“应该看得上吧!”
懵逼的程辞暮这会儿听明白了,合着不是真开花呀?!
从街上听着方回絮叨一路,临了到了晚上还在说。乐临那些能讲不能讲的东西,这会儿都已经强制性地灌倒了程辞暮脑子里,总让他有一种好像被迫上了贼船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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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灵均:???打个商量,没事不要随便cue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