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云遮的脸是燥得有些红了,即便喝了下火的药汁儿,效果也并不是那么立竿见影。
且他的小胖鸟如今还没发个话,一时间,他便低垂着眸子眨眨眼,借着眼睫那抹虚弱的阴影在床榻上侧卧下来,口中病恹恹地卖惨:“暮暮,我真的错了,我只是怕再失去你。”
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是一瞬不停地盯着他的小雀儿。
能被形容成“龙云雪山那颗望尘莫及梭罗果”的人,平素里冷冽如寒冰,如今病红了脸,再提带着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程辞暮只觉得人间不值得。
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忘给他使美人计!
自家饲主真的超级过分了!
小肥啾说出口的人话约摸只有丢了他马甲的那一句,再往后,程辞暮发出的声音就又变回了清脆的鸟叫。
但显而易见的是,卧在床榻上的陶云遮没说谎,他是真真切切能听明白程辞暮那些话。
那些他厚着脸皮仿若吹牛皮般的求收养,旁若无人的撒娇卖乖......
程辞暮顿时觉着,他小肥啾的毛毛如果能害羞,现下肯定是要红得不成样子了。
小胖鸟想着想着便委屈得炸了一身毛,圆滚滚的身体因而蓬得更开,若不是背尾和翅羽上的黑色异常明显,他这副模样便是要同软枕相依相偎成一件东西,也完全让人瞧不出来。
窝在软垫上炸毛的小胖鸟瞪大了圆眼珠,喋喋不休地指责着床上那位好像什么都没干其实要做的都做完的人,怒道:“皮皮唧!皮皮啾!!”
——做错了便是做错了,别仗着自己几番姿色就能拿捏我,小爷我是不吃这一套的!
程辞暮已全然忘了自己白日里还“相公”“相公”地占人家便宜。
如今他这身份倒是转得快,摆明了是把两人的关系定位成了风流肥啾俏少爷,痛快痛快嘴这一说法便是当下这般情境。
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这番话一溜出口,程辞暮便更觉着自己占了上风,就差站在这道德制高点上指点江山、祸国扰民了。
陶云遮偷偷扬起嘴角,却还是十分配合地哄他,用的却全是某人白日里耍流氓的句式:“暮暮,骗你这事儿我认错。但你知道的,两年来,我那么想你。你可以欺负我,但是却万不能不理我的。”
程辞暮一听,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啪叽”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软枕里,还用屁股对着陶云遮,万分不甘愿地嚷着:“啾!”晚了!
被人用相同的套路再摆回来一道,羞赧大过气愤,甚至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劲头把先前因为被欺骗而产生的不满全都砸进了水花。
“暮暮,我真的很想你。”陶云遮说着便起了身,轻手轻脚地坐在八仙桌跟前,手指想要摸摸他的小胖鸟,最终却还是带着怯意收了回去。
暮暮,我很想你。
想抱你,想吻你,想掐着你的腰狠狠融进我的骨血,生死与共,玉石俱焚。
可陶云遮敢说出来的只有一句,其它的只能埋在他惯有的牢笼,等着终将破开云端的哪一天......
静沉沉的这半晌间,到底还是程辞暮服了软,嗤嗤哼哼地发出了绵软的声音:“你摊手。”
大约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又起了作用,程辞暮这会儿的鸟叫又变了人话,陶云遮微抿的唇间肉眼可见地露了笑,摊着双手主动迎上那只窝进来的小肥啾。
就一会子的工夫,程辞暮是换着花样“哼”了不知道多少声,终究是带着软绒绒的小肚子使唤着自家饲主,在贴近他脸的那瞬间,轻轻啄了啄他的唇。
“我算是顶大方的鸟了,从前七七八八的事情我不同你计较。但你要知道,你如今是我的饲主,往后便也只能是我的饲主。”程辞暮琢磨着说了这番话,倏忽间又觉得不够完整,于是继续唠叨着,“我是鸟你得养着我,我是人你也不能多欺负我,万一我哪天高兴了,娶你过门也是没什么的。”
将将闭口,程辞暮才意识到自己最后说了什么,但只羞了片刻便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重复道:“嗯,娶你过门我是没问题的!”
这算是程辞暮给自己又加了一条主线任务,想来往后要更努力赚钱才是。
啄唇和娶亲大约又是惊喜,陶云遮万般宠溺地亲了亲小胖鸟的脑袋,揉揉捏捏后又忍不住亲了亲,而后才在程辞暮的催促下重新躺回床上。
程辞暮收了翅膀,落在陶云遮的枕头边,复又成了最开始担心他的模样。
他依旧蹦蹦跳跳地到处感知着陶云遮的温度,心疼须臾间便占据了小肥啾咪咪大的心房,细细询问着:“喝了药就能好吗?藕节不进来照顾你的?真是不尽责!”
藕节早得了自家少爷的命令,整个主院的下仆都已经遣散回屋,只他一个守在主卧外的偏房里应声。
明明尽忠职守还要被小肥啾指责,若叫藕节听见了,定然要委屈死。
“许是睡了吧。”陶云遮脸不红心不跳地把黑锅甩到自家小厮身上,见着程辞暮如此担忧便又弄了些声响,“咳,咳咳!”
睫毛颤颤地,又在使美人计了。
现下马甲掉光了,程辞暮自然也装不出什么花样。小肥啾卖卖萌没问题,但做起事、照顾起陶云遮来必然没有人身方便。
这么斟酌着,程辞暮便也管不得许多,小肥啾伸了翅膀摸摸陶云遮的脸之后便对他安慰道:“你要乖乖躺着,不许偷看。”
“好。”
大约智商这种天定的东西不容易涨,欲盖弥彰什么的,程辞暮是真的没放在心上过。
他化形成人的时候没有衣物,自然不能光着身子照顾陶云遮,眼珠子转了转便扑棱飞到了衣橱边,想着先找件衣服穿。
陶云遮屋里的衣橱契合得有些紧,程辞暮小鸟爪扣在橱柄上卯足了劲都不能动弹。
想着陶云遮不会偷看,程辞暮便捉了内息的金色灵气给自己捏了个决,白光微昼,光溜溜软乎乎的少年便出现在了衣橱边。
现下变了人形,开衣橱就方便多了。
衣橱上层多半是外搭,柔软的内衫都在下面,程辞暮十分没有防备地蹲下身,开始翻翻捡捡。
毫无遮掩的两瓣屁股就这么暴露在了他身后某个明明说了“好”的人眼里。
白生生的屁股蛋软软地漾着波,怎么看都是一副引人犯罪的模样。
程辞暮觉得自己对陶云遮一直有一种笃定的信任......
如今那番信任在程辞暮拿着衣服转身的时候又一次碎成了渣渣。
“陶云遮!!!”
“暮暮,我什么都没看见的~”
我要么信你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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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辞暮:追妻火葬场呢?!赶紧来啊!!!
陶云遮:......屁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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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套路了我,我套路了你,这是我们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