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辞暮的突发奇想着实叫人难以招架,就连带着王二过来的那个钦典卫脸色也有了变动。
瞿晓虽说只是平头百姓,但在估旬城中的人缘与佟房山相比也不差多少。有了瞿晓的保证,佟房山对这个检验血迹的法子也信服了几分,再加上钱勇和王二那般青白的脸色,怎么看都大有问题。
“既有瞿姑娘作保,我便差人去寻些涂灵果子试上一试。”
钦典卫办事效率极快,拢共不到两炷香,东西就都已准备好。
程辞暮和程素是半点不见畏惧,坦坦荡荡便将调和好的药汁抹在手上。
确实没有任何反应。
见这般情景,围观百姓中顿起议论之声......
紧接着,佟房山又亲手将那些药汁悉数倾洒在府衙门口。
果然,被沾染到的台阶转瞬间就显了乌色。
钱勇方才拦不住便已料到了这结果,如今他面色发白,也是一句话都无法替自己辩驳。
事实证据当前,叫钱勇和王二断是哑口无言。佟房山转头便对二人冷喝:“公然欺瞒,你二人当真是大胆!”
偏巧的是,这会儿又叫佟房山这个带头查案的亲眼见着了麻秋秋扔在钱勇脚边的钱袋,稍加思索,佟房山便可猜到其中的弯曲。
围观的吃瓜群众虽然不够聪明,但至少是非黑白是算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唾沫星子敞开了便对钱勇和王二骂。
“这操蛋的钱勇!差点就冤枉了好人!”
“合该让他挨板子!”
“打更的王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嘴上没个把柄的,净会胡说!”
事情发展到这般程度,众人多半也有了计较,无非觉得是大刘意外而死,钱勇监守自盗了这一场戏码,倒是王二这个充数倔嘴的不知是个什么角色。
王二到底也是拿人银子做事,胆子忒小,这会儿被套进去,立刻不见眼色地转头向带他来的庚典卫求救。
庚典卫心中暗骂两人都是废物,口中则毫不迟疑地先斩后奏:“拖下去掌嘴,叫这些满嘴胡言的东西吃吃教训!”
程辞暮知道淮宁国律法严谨,动刑规矩多得很,可不是叫哪个钦典卫一说就能做的。
果然佟房山也立马将暴怒的庚典卫拦下来,心中对他愈发不喜:“庚典卫,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堪堪将庚典卫拦住的佟房山脸色都显而易见地差了很多:这庚典卫当真是觉得自己做上钦典卫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杀人案既查清了因果,百姓自然要被其他钦典卫安排着离去,而方才的庚典卫寻了莫名的由头也在这混乱中离开了小堂。
麻秋秋见程辞暮没事,便高高兴兴地围了过来:“暮暮,我厉不厉害~”左右她一只小麻雀,就算停下来也不会叫人起疑。
程辞暮躲着程素朝她直点头,用口型夸她:“真棒!”
因着案件还有牵扯,程辞暮和程素要留下写些文书。待佟房山和其他人离开,一只偷偷摸摸的蓝点颏便衔着几张薄纸扑棱到了程辞暮的膝盖上。
屈灵均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竟然主动卖了程辞暮这么大个人情。
它寻思着大概是因为小肥啾叼给它的几粒瓜子仁,然而细细想来,却又觉得对方来来回回的那几趟身影才是它真正做这些事的原因叭。
虽说事已经做下,但屈灵均免不了还要和自个儿赌气,鸟喙一松,那两张薄纸就被鸟爪蹂.躏得皱皱巴巴。
蓝点颏的出现实在令人意外,程辞暮不小心瞥见它的时候,脸上笑着的表情都差点拧成了鬼脸。
他赶忙用袖子掩住蓝点颏,低头偷偷问它:“你来找我的?”
屈灵均矜持地点了点头,用鸟喙啄了啄程辞暮的手背。
程辞暮愣是从这几个动作里得到了“我们出去谈谈”的信息。
程辞暮觉得蓝点颏既找到他便不是个巧合,一来二往地大约也猜到了这鸟崽确有灵性,先前可能胆小亦或是骄傲,又或干脆是不爱说话。
现下他碍于身边还有程素,不好多问,于是便想了个能够落跑的破烂理由:“阿素,那个,我去门外溜溜,等会儿就回来。”
程素没看见那只蓝点颏,便以为程辞暮是和麻雀有话说,纵使他心中对程辞暮仍旧多疑,但也不能暴露自己,于是便闷声应下。
将蓝点颏护在掌心的程辞暮三两步便跑出了府衙大门,就着墙角把它放了下来。
“我以为你不会说话呢,怎么昨夜我与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我的?”蓝点颏是程辞暮除了麻雀姐弟外认识的第三只鸟,心理上就很亲近,于是说话都软声软气的。
绵绵的声音配上程辞暮微微婴儿肥的脸蛋,着实乖软又讨人喜欢。屈灵均立马明白了为什么这小肥啾如此轻易就把陶云遮给攻陷,实在是蔫坏儿!
屈灵均把鸟爪下的纸团团推到程辞暮手边,颇有些骄傲:“这是我从那庚典卫身上寻出来的银票,看在你昨天还算照顾我的份上,就给你了。”
“这么好啊?”程辞暮被蓝点颏骄傲的示好可爱到了,笑着便把那两张皱巴的银票摊平,也正好瞧见了银票背后的印戳,而这印戳恰是来自宣益侯侯府的标志。
原书里面有过描述,带有侯府特有印戳的银票通常是各家权贵外出采买时所用,它可能会在商贩手中,也可能会在票号里,却断然不该出现在一个钦典卫的手中。
公职受贿,在淮宁国那可是大罪。
“谢谢你!这个很有用。我叫程辞暮,你叫什么名字?”程辞暮登时笑眼弯弯,就差把蓝点颏揉在怀里,感谢过后又打着要和人家做朋友的主意自报了家门。
“程,程辞暮?”屈灵均翅膀一扑闪,差点就是要飞起来。
是陶云遮一直在找的那个程辞暮吗?
“我,我叫屈灵均,灵神均调的灵均。”屈灵均有些紧张,不小心就结巴了一下。
程辞暮没注意这些,高兴地收好了银票,刚想再和屈灵均说些什么,便见这鸟崽呲溜飞出去老远,叫都叫不回来。
程辞暮也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一只鸟崽叫唤,只能溜回程素身边,献宝似的把那两张银票递到他眼前,神神秘秘地和他咬耳朵:“我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庚典卫,从他身上掉下来的。”程辞暮自知鸟崽们不能轻易暴露,于是瞎扯皮了一个理由,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程素。
对上程辞暮那双明亮的眼睛,聪慧如程素,想当然地便猜到了程辞暮的心思:“你要把这两张银票给佟房山?”
佟房山看着就对庚典卫十分不喜,说不定也是职位上的对家,这两张银票到他手里怎么也会让庚典卫喝上一壶倒霉,也算是替吃亏的他俩给对方一个教训。
他先前便觉得王二出现得那样机巧,怎么也是因着他人的差使。
“阿素,你真聪明!”程辞暮当首就给程素吹彩虹屁,夸得程素脸都快垮了才点头应是,“这银票是要给出去,不过只给一张,剩下的要自己用,我们也很穷的。”
说到穷的时候,程辞暮讪讪地便低下了声。
早些在围子巷被抓住,就是因为原主的程辞暮在赌坊里输光了两人身上仅有的银钱,所以才被钱勇和大刘找到了机会。
程辞暮这会儿哪敢大声说他们穷啊,这不是上赶着让程素不痛快嘛。
程素也明白这个理,冷哼一声后就没再搭话。
到从府衙安全离开,程辞暮才算是松了口气,捏着那十两银票的手似乎也理直气壮了一些。
这些钱勉强算是拿他俩命换的,怎么用都不算过分。加上从大刘钱袋里寻到的那一些,眼下凑起来也算是一小笔巨款了。
只是他刚来估旬,虽然有原书剧情加持,但到底还是半桶水晃荡,很多常识并不十分清楚。
“我们要不在街上逛逛吧?”
程辞暮觉着他现在不仅要顾着自己和程素的生活,还要提防原书反派的作妖,更要改变自己在程素心中的印象以求对方在后期飞黄腾达时不会把他搞死。
虽然经过这事,程素对他还不算十分厌恶,但到底还有没散干净的敌意,总归叫人瘆得慌。
对于他刚才提的建议,程素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两人前一脚后一脚地便在估旬闹市里转了起来。
为了拉近关系,程辞暮可谓是穷其脑瓜,把程素当成大爷似的供着,生怕他一不小心在哪里磕着碰着,走在大街上对程素护得很。
现在这个时辰,估旬做早市的街道已经收拾起来,只剩寻常一直做生意的杂市还算是热闹。
杂市里的生意种类很多,撩闲贪玩的大人孩子也不少,直往里走了小片刻,就让他俩碰到了一处聚众玩闹的小团体。
一张方桌随意设在木棚之下,除却围坐在方桌旁的四人,还有好些个凑热闹的乡亲。
程辞暮拉着程素往里钻,正巧挤在一位大娘身后,还没瞧清楚大家这是在围什么,面前的大娘就激动地站了起来。
酒娘笑开了眼,乐乐呵呵道:“嘿!终于让我摸着了这张幺鸡!自摸清一色无字连六门前清,二十九番!你们酒娘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们去点零头,一人二十五文,谁也不许赖账啊!”
桌边另几个汉子登时颓了,哭丧道:“酒娘今天这一把是把我今天打马吊赢的散钱全倒腾去了。”
“谁说不是呢!”
这术语程辞暮听着耳熟,越过眼前大娘的背影就看清楚了方桌上的物件。
一溜码齐的骨牌,不是麻将还能是什么!
程辞暮顿时起了心思。打麻将赢钱什么的,他是真的很会啊!
作者有话要说:程辞暮:打马吊诶~赚钱啊!
陶云遮:我看你是要借着聚众赌博进太府寺找我吧...:)
————————
啾啾啾~求收藏,求评论~求怜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