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首页 > 玄幻 > 听说表妹是病秧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作者:青山丶远黛字数:6706更新:2023-09-01 02:58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过了今日, 春节才算彻底过完。

秦筝坐在炕上同茗墨茯苓一块吃元宵, 李管家送了账本进来,秦筝吃了小半碗汤圆后便坐在书桌前翻看账本。

茗墨不知何时领着针线房的婆子走进来替她量身,因着秦筝的肚子还在长, 小半个月就得新作两身衣裙。

“姑娘这才七个月,肚子还得长,正巧皇后娘娘今儿上午赏了两匹蜀锦,刚好给姑娘做两身新衣裳。”

秦筝觉得用皇后娘娘御赐的缎子做衣服有些浪费,便皱了眉道:“我记得库房里还有未用完的缎子, 现下做的衣裳只能穿个把月, 巴巴用了皇后娘娘赏的缎子到底浪费,还是拿去库房里好生收着罢。”

茗墨笑她, 自打卫离澈出征以来,皇上和皇后娘娘就没少赏东西, 等卫离澈得胜归来,上头赏赐的东西怕是更会只多不少。

“难为姑娘自小娇养着,还这般勤俭持家,将军真真娶了个好妻子。”

秦筝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嗔怪她道:“就你会说,快来替我量身罢。”

那婆子恭敬道了声是, 旋即手脚麻利地上前替秦筝量了身, 茗墨则叫茯苓去库房取两匹云锦出来送与那婆子拿去针线房制衣。

过完年后, 气温渐渐回升, 园子里的花树都打了花苞,静待春日到来。

一月下旬的时候,卫离澈大败北狄,北狄铁骑士兵伤亡惨重,没个十几二十年恢复不过来,战报八百里加急送入宫中,庆和帝大喜,下旨召卫离澈班师回朝。

第二天一早宫中便有人奉庆和帝之命前来卫府告知秦筝卫离澈班师回朝的消息,左右再有半个月便能顺利抵达洛阳。

秦筝闻言大喜,整整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乘着马车往长平侯府赶,同秦老夫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秦老夫人瞧着她高挺的大肚子,含笑问她道:“妧妧儿是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

秦筝便道:“我自然希望生个像表哥一般英明神武男孩儿,不过表哥好似更希望我头胎生个水灵的女孩儿。”

秦老夫人深深看她一眼,乐呵呵地道:“依我看生个龙凤胎最好。”

秦筝微皱了眉,“阿妧也是这么想,不过这样的事不是咱们能决定的,还得看缘分。”

秦老夫人微微颔首,抬首顾盼间瞥到高几上置着的芍药开的正盛,忽的想起花朝节,因道:“过两日就是花神节了,不若咱们去城外花神庙拜拜花神娘娘,也好沾沾福气。”

秦筝在家中闷的久了,也起了些出去踏踏青的心思,何况张太医说她太想稳固,适当活动对胎儿也有好处。

事情既已说定,秦筝回到卫府便将此事说与李管家,叫他好生预备着。

李管家心中多少有些担心,这万一秦筝要是出了什么事,卫离澈怕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夫人还是在府里呆着罢,花神节出游的人各色各样,小的怕有人别有用心,冲撞了夫人。”李管家有些为难。

秦筝觉得他完全是多虑了,若真有人想要害她,卫离澈不再的这段时间大可动手,何必等到今日。

“我已经答应了祖母,现下反悔怕是不好。这是天子脚下,又是走的大路,应当不会有事,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多派些人跟着我也就是了。”

李管家拗她不过,只得答应了,派了几十号家丁在后头跟着,又叫夏侍卫和刘侍卫骑马跟着,这才安心一些。

花朝节这一日,秦筝一大早就去侯府外头静候秦老夫人骆清染等人出来,同她们一道往城外不远处的花神庙去逛花会,拜花神娘娘。

一切顺利完成后,秦筝因怀着身孕,体力自然不及骆清染和秦清菡,因着花神庙面积不大,可供休息的地方这会子密密麻麻坐满了各府的小姐夫人,哪还有秦筝的容身之地。

不想坏了骆清染和秦清菡的兴致,又不好用将军夫人的头衔压她们出去,思虑一番后,打算先行回府。

那些个丫鬟婆子再随秦筝出门之前得了李管家的再三吩咐的,心里都是十分紧张,故而她们听得秦筝说要回去后,都暗暗松了口气,这位祖宗可算是想回去了。

秦筝出门时浩浩荡荡,宋君翊那边自然得了消息,谋划已久的计划提前有了用武之地。

其实就算秦筝今日没有出府去城外,他也有法子,只要秦筝出府,他就能开展计划,如今秦筝去了城外,事情办起来还要容易一些,而且还可以提前几日实施。

秦筝辞别秦老夫人等人后,动身上了马车,茗墨茯苓与她同坐一辆马车,为的是以防万一。索性马车空间够大,再多来几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马车的格子上备了糕点干果,秦筝孕中喜欢吃酸的,故而备的大多是各色梅子干货,因着茗墨茯苓深得秦筝宠爱,府上的人也不敢怠慢她们,马车上同样也备了她们爱吃的蜜饯和绿豆糕等小吃点心。

夏衍坐在马上,十分警觉地看着周遭,生怕突然冲出什么人来惊了秦筝的马车,索性快到城门口都没什么事,马车平稳缓慢地移动着。

“停下,看好夫人的马车。”夏衍话音刚落,人已经腾空一跃抓住了人群中一个玄色衣袍的男子。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说,谁派你来的!”夏衍呵斥他道。

那人坦然张开双手,手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夏衍忽的升起一阵不详的感觉,被他束住双手的人轻声说道:“夏衍,你到底还是大意了。”

夏衍闻听此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拉着马车的两匹马突然间失控,发了疯似的地往前跑。

来不及多想,夏衍一掌拍晕他叫了两个家丁过来看住他,而后同李侍卫骑马去追秦筝所乘的马车。

两人很快控制住马匹,秦筝却被颠簸得够呛,这会子双腿之间已经是见了红。

茗墨茯苓手忙脚乱地扶秦筝坐好,只觉得手指间一阵滑腻,抬起手一看,鲜红的血。

夏衍打开隔扇正欲问安,就见茗墨茯苓面上满是惊恐,眼里顿时含了泪哭喊道:“夫人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你赶快派人就近去请产婆和大夫,再寻一间干净的房子。”

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夏衍火速叫人去请产婆和大夫,顾不得细想抱起秦筝就往不远处的庄子跑,“夫人,属下多有得罪了。”

李侍卫紧跟其后,火急火燎地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大爷,“将军夫人马上便要生产,烦请老伯行个方便,否则……”夏衍还未说完,李侍卫已经拔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

“王伯,怎么了?”傅云琛听着外头动静不小,闻声赶来。

当他看到秦筝奄奄一息缩在夏衍怀里,夏衍双手上全是血,不用想便知道这是怎么了,连忙将人让进去,急得双手紧紧握拳,一个劲地喊着秦筝的小字。“秦小妧,你醒醒,醒醒。”

“我内人从前生产的时候,用了好多的热水,我这就让庄上的人去烧热水进来。”王伯看着三个毫无经验的大老爷们儿急急提醒道。

这时候茗墨茯苓也赶了过来,伏在秦筝床榻前握着她的手哽咽道:“姑娘,姑娘,你醒醒,求求你。”

秦筝此时痛的满头大汗,勉强抬起眼皮看她们一眼,幽幽说道:“孩子要是生不下来,一定要保孩子。我要是去了,你们叫将军不要怪罪旁人,只需找出害我之人即可。”

傅云琛不管不顾地上前握住她的手,眼眶微红,“秦筝,你不会死的,卫离澈不会让你死的,我也不会。你要陪伴他,照顾他,替他生孩子,你说过的,不可以说话不算说话。卫离澈已经凯旋而归了,你要继续当风风光光的将军夫人,你要子孙满堂,平平安安地同卫离澈白头到老。你不可以食言。”

秦筝痛的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吃力点点头,“好。”

“两位大人,产婆和大夫到了。”

话音刚落,两位产婆已经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因为方才在马上颠簸的厉害,这会子还有些头晕目眩。

“还请三位出去,我要看看夫人的身子如何了。”人命要紧,产婆也顾不得他们是何身份,直接叫他们出去。

三人没有反应,仍是愣在原地,茗墨茯苓急了眼,使出浑身力气直把他们往外推,“你们还不出去,是想让夫人继续受苦吗?你们不走,产婆该怎么替夫人接生?”

那产婆毫不客气地驱赶他们道:“是啊,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就别在这儿杵着碍事,夫人的羊水已经破了,快叫人打热水送进来。”

傅云琛闻言,解了他母亲留给的护身玉佩压在秦筝枕头底下,轻声细语地道:“从前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也是难产,当时我母亲就佩着这块玉佩,它保我母亲生下了我,也保我平安长大,希望它也能保你平安。”说完匆匆去到厨房叫丫鬟端热水送去厢房里。

这庄子是傅家的,自然也就是他傅云琛的,庄上的丫鬟婆子除了傅宏的话外,只听他的。

产婆掀开被子去看,鲜血还在往外流,宫口却未开,产婆也是急得不行,忙叫人去多取些棉布进来。

大夫熬了汤药叫人送进来,产婆让秦筝喝下聚气,好帮助开宫口。

折腾到大半夜,才见宫口开。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夫人再加把劲,这会子已经看到头了。”秦筝此时痛的浑身直哆嗦,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张着嘴艰难地呼吸。

她忽然觉得眼皮有些发沉,似要昏睡过去。

“夫人没力气了,孩子再生不出来,恐怕得一……呸呸呸,快叫人熬碗参汤进来。”产婆看她的衣着,非富即贵,若是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们绝对讨不了好。

手忙脚乱之间,丫鬟送了一碗参汤进来,产婆叫茗墨喂秦筝喝一些,秦筝勉强喝进去几口,还是使不上劲。

“阿筝,不要怕,表哥在这里。”秦筝迷糊之际,隐隐觉得卫离澈此刻似乎就在她身边。

“表哥。”秦筝喃喃唤一句。

“夫人用力啊,孩子就快要出来了。”产婆握着她的手继续鼓励她。

傅云琛在屋子外头守了一夜,一整夜都在替她祈福。

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直至那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屋内传出开,他才终于长出一口气,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道:“终于生出来了。”

产婆用布裹了孩子,还未来得及将孩子抱给秦筝看一眼,茗墨突然惊呼一声,“血,夫人又流血了。”

年纪稍长的产婆闻言,转而又看向秦筝,好在流的不多,若是大出血,恐怕就必死无疑了。

产婆有条不紊地安排道:“快拿棉布,再端热水进来。夫人还在流血。”

傅云琛听得产婆说她还在流血,恐她有性命之忧,不由得身子一颤,不管不顾地冲进屋内伏在床榻前让秦筝看着他的眼睛,“秦小妧,你不能睡,你还有很多事要和卫离澈一起做,你不是说想去江南吗?等你们的孩子大了,你就叫他带你去,他那么爱你,不会不答应你的。”

秦筝强打起精神同他对视,气若游湿地说道:“你说的对,我还有很多事没和阿澈做过,很多地方没和阿澈去过,我要好好活着,我不可以死。可是我真的好累,我好想睡一会儿。”

“不可以睡,秦小妧,你不可以睡。”傅云琛没弄清楚状况,不知秦筝的血已经止住,故而眼中已然含了泪。

“夫人,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看看小少爷,你不可以死。”茯苓见她合上了眼睛,跟着就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大夫上前探了探秦筝的鼻吸,又替她诊了脉,很是无语地看了茯苓一眼,语气平平地道:“哭什么哭,你家夫人还活着呢。只是生孩子耗了太多的气力,并无性命之忧。不过头一个月得好生调理,否则极有可能落下病根,我才疏学浅不知开什么药方子才是最好,瞧着这位夫人的衣着,非富即贵,还是请个经验丰富有名望的老大夫开药吧。”

傅云琛听得秦筝无性命之忧,这才定下心来,起身朝那大夫道谢:“有劳这位大夫了,来人,给大夫十两诊金,再备马车送他回去。”

茗墨将孩子抱在怀里哄,夏衍心里总觉得自家主子的夫人同傅云琛那厮同在一个屋檐下很不像话,提议道:“夫人既已顺利生产,继续留在这里实在不大妥当,方才劳烦侍郎大人的事,我自会向将军禀明。”

傅云琛一口回绝:“不行,她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如何经得起折腾?至少也该叫她好好睡上一觉再走。”

茗墨扭头垂眸深深看了秦筝一眼,此时的她面色惨白,瞧着的确是十分的虚弱,“夏侍卫,傅侍郎说得对,以夫人现下的情形,如何走的了?倒不如先让夫人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熬些鸡汤叫夫人喝下垫垫胃再走不迟。”

“是啊,夫人生孩子不易,何况血才将将止住,现下哪里还能受得起车马劳顿。”产婆在一旁弱弱附和道。

夏衍听她们如是说,转念一想觉得她们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夫人的身子才是第一位的。

“那好吧,你们两个在屋里好好照顾夫人,我们在外头守着,有什么事只管招呼我们就是。”

茗墨点点头,又问:“嗯,你们出去吧。对了,这里可有干净的衣裳?”

傅云琛淡淡道一句:“我让人去找。”说罢主动退了出去。

不多时,果有丫鬟送了干净的衣裙进来,“这衣裳是前些日子我新得的,料子不比贵人们的好,还望贵人莫要嫌弃,将就将就。”

“不嫌弃不嫌弃。”茗墨一边说一边取下发间一支银簪送与她,“这支簪子能抵些银子,就当我家夫人买下这件衣裳了。”

又叫人打了热水进来,同茯苓一起替秦筝擦拭干净身子后,才搬来两张椅子扒在床沿边上小憩一会儿。

“可有将军夫人的消息了?”王皇后询问宫人,起初得到消息说秦筝早产,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卫离澈如何宝贝他的这个娇妻的,洛阳无人不知。

宫女首领垂下头,战战兢兢地道:“奴婢不知,听下头人说,似乎是难产,宫口一直不开。”

王皇后闻言双腿一软,跌坐在炕上,扶额沉声道:“当初本宫信誓旦旦地说会照顾好将军夫人,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同卫将军交代。”

约莫两个时辰后。

“娘娘,卫府小厮来报,将军夫人生了一个小公子,母子平安。”

“果真?”王皇后喜出望外。

那太监便加大音量,跪地恭敬说道:“奴才不敢欺瞒娘娘,句句属实,午间才传进来的消息。”

“好,他们母子平安就好。圣上那边可已经知道了?”

“回娘娘,是圣上叫奴才来告知娘娘的。”

王皇后心上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地,长出一口气挥挥手道:“好,本宫知道了,你退下罢。”

第二天秦筝日上三竿才幽幽转醒,茗墨先让她喝了杯热水,才叫人端了一碗鸡汤面进来送与她吃。

秦筝倒是不急着吃东西,第一句话就是问孩子,“孩子呢?”

茗墨夹了一筷子面送到她嘴边,含笑道:“小少爷茯苓抱着呢,生的很好看,眼睛像将军,鼻子像姑娘你。姑娘先用些东西,一会儿我就让茯苓抱小少爷进来给姑娘看。”

秦筝轻轻点头嗯了一声,用了半碗面和两块鸡肉,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后,才叫茯苓抱了孩子进来。

看着茯苓怀里小小的孩子,秦筝不由得红了眼眶,她到底还是平安生下了她与卫离澈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夫人,卫府的马车来了。请夫人上马车回府。”夏衍站在门口禀告道。

秦筝虽说恢复了一些气力,可是四肢还是软绵绵,由茗墨和茯苓扶着才能勉强下床走动。

踉踉跄跄地上了马车,夏衍上马走在队伍前头,只让马信步走着,并未让其真正跑起来。若再出什么意外,他们全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且说卫离澈得了秦筝早产的消息,日夜兼程紧赶慢赶,终于在两天后提前抵达了洛阳。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Copyright © 2019-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