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叔怔怔地望着他，似乎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是彭放最怕的情况，他低下头，想了想，又慢吞吞重复了一遍，“我出柜了。”
乔叔嘴巴张成半o型，一脸的惊诧后是不敢相信的紧张，“小放啊。。”
“诶。。”彭放也有点紧张。
“不然。。你今天先回去吧。”乔叔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他。
“………”彭放哭笑不得，“你是怕我今天被老爹打断腿吗。”
乔叔不置可否，纠结地瞟了眼二楼，“你确定要今天告诉老爷吗？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你对象。。就，就和你在一起那人，确定是认真的吗？”
彭放沉默了一会儿，定定道，“就今天说吧，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之前在原竞面前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这对原竞来说也不公平。既然他们要真正在一起，他必须为原竞获得家人的肯定，负起责任。也可以算是，他对原竞的一份承诺吧。
乔叔叹了口气，站起身，默默地把客厅的花瓶，烟灰缸，杯具等通通收拾进了柜子里。
他这样一搞，彭放更加无措了。“你记得把我爸那手杖也给收起来啊。”
两个人怏怏地坐在沙发上，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爸从楼下下来时，一时以为自己没睡醒。
彭悭揉了揉太阳穴，脚步声砸在地上厉力有声，坐进沙发顺手拿了份财经报，“老乔，茶。”
乔叔刚想站起来，“爸！”彭放蹭得站起来，搓搓手，“我帮您拿。”
彭悭装作没看见他，埋头翻着报纸，“老乔。”
乔叔尴尬地笑了笑，冲彭放使眼色，“你坐这儿陪老爷就行。”
彭放点点头，“那您也帮我拿一杯，有点渴。”
“渴自己出去买水。”彭悭说了这么久第一句话，“别来我这儿蹭吃蹭喝。”
“老爷这怎么能。。能叫蹭，”乔叔含糊道，然后在彭悭一个皱眉下撤退了。
“爸。。。”彭放重新坐回去。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爸，”彭悭冷哼道。
“。。。”彭放努努嘴，“我这不是来看您了吗。。”
“那我就谢谢彭大公子了。”彭悭道，“我挺好的，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不是爸。。。”彭放急道，“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久不来看您。。但是今天，今天我有事儿。。”
“啊。。你倒也是耿直，有事儿了来找我这个所谓的爸。”彭悭气道，“出去！我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你的事儿也跟我没关系！”
“我。。。”
“老爷您别这么说，”乔叔连忙走过来，见这父子俩脸色都不好，“小放心里一直是有您的，之前还说要和夫人一起回来看您。。”
“趁早别了。”彭悭冷道，“我不稀罕。”
“老爷。。。”
“乔叔您别说了，”彭放虽说早已习惯了他爸这种态度，可是心里还是很难受，沉声道，“我先走了，改日再来。”
“哎呀你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乔叔眼见他走到门口了，彭悭头都不带抬一下，“老爷，少爷要结婚了！”
“………”彭放一下子僵在原地，你就不能说的委婉点儿。。
“你说什么。”彭悭愣了几秒终于意识过来，“谁要结婚。”
“少爷回来就是要说这个，”乔叔道，“他谈恋爱了。。”
“结就结呗。不用告诉我，”彭悭很快淡定下来，“就他那玩儿性，不出两个月就得离婚，我丢不起这个脸。”
“。。。”彭放赌气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说完了还不赶紧走。”
“不用你赶我。”彭放道，“那到时候我结婚对象是男是女您也没管！”
“。。。”彭悭突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彭放说不下去了。
“老爷。。”乔叔默默移到父子俩中间的站位，“小放找了个，找了个男朋友。”
“。。。。。”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彭放手心都握出汗了。
“是真的吗。”彭悭明显不信，“我以为你平常只和捞女鬼混，没想到你口味涉猎范围比我想象得广啊。。”
“我没有。”彭放忍着怒气，“我是认真的。”
“你还真敢跟我讲！！”彭悭突然把报纸摔在地上就要冲过去，“你还敢认真。。认真。。我让你认真。。！”边说边四处寻捌，“我的手杖呢！！！”
“老爷别激动！”乔叔下意识地把彭放护在身后，“小放也是想了很久才。。”
“这兔崽子真是想了很久怎么来气死他老子！”彭悭满脸通红，暴喝道，“你给我过来！把话说清楚！”
彭放深吸几口气，转过身，一脸的视死如归，“我出柜了。”
“你。。敢再说一次。。”彭悭气得脖子都在发抖，“这么丢脸的事你也敢跟我说！”
“因为我尊重您，我觉得有必要告诉您。”彭放顿了顿，“您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解释！我还想多活几年！”彭悭嘴唇直哆嗦，“对方是谁。。”
“爸。。。”
“我要看看是谁不要命！”彭悭眼色阴冷地瞪着他，“名字。你不是要和他在一起吗。我总得知道是谁吧？！”
“您不会把人剁了扔江里吧。。”彭放嘀咕道。
“不会。”彭悭气得直翻白眼，“我会直接整个扔江里。”
“………”彭放面色一白，“不行！”
“名字。少废话。”彭悭开始翻箱倒柜找他那揍人用的手杖。
“我。。。”彭放悄悄往门口退，“原立江的小儿子。。”
彭悭浑身一僵，乔叔脸色完全变了。
“所以真不是啥阿猫阿狗。。”彭放见两位长辈一个神情凝重一个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心里连连哀叹。
彭悭僵了一会儿，眉毛一吊，“原立江知道吗。”
彭放摇摇头。乔叔急道，“你说你看上谁不好，怎么惹上原家的人了。”
“看来不用我出手，原立江都能替我治你们了。”彭悭冷哼道，“没结果的，赶紧断了。”
彭放蹙眉，闷着个头不回应。
“怎么着，还想闹！”彭悭暴躁地敲着桌子，“你去街上问问，有哪个做父母的会接受你今天说的鬼话！我没打死你真的是因为我脾气好！”
“我们要是能断，”彭放沉道，“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彭悭眼底一片狠戾。
原竞坐在餐桌前，像个僵硬的木偶。
“愣个屁，吃饭。”原炀把筷子往他跟前一丢。
“你为啥不让我去找彭放。”原竞冷冷地看着他哥，“你不同意就算了，我可以慢慢劝你，但你现在不让我们见面是什么意思。”
“你他妈跟谁说话呢。”原炀怒瞪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那档子破事儿！让你暂时和我们住一起我已经很不爽了！”
“那就让我回去住啊，”原竞说，“你当我稀罕一天到晚看你俩秀恩爱。”
“你本事不见长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原炀气笑了，“不是我要你住的，是你顾总，不放心你，才说让你搬来几天。”
“我没什么可不放心的。”原竞嘴角抽了抽。
“你现在出去乱跑，只怕情况越来越糟糕，倒不如静下来趁这几天好好想想，怎么说服家人。”顾青裴道，“你也别担心彭放，他八成也在想办法，为了你们两个。”
“。。。还能怎么办，”原竞道，“我早点实话实说吧，反正认定了的事。”
“嗯，你想好了找个时间，我们陪你一起回去。”顾青裴道。
“回去挡枪？”原炀闷道。
“不，”顾青裴耸耸肩，“回去躺枪。”
夜里十二点，原竞一丝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半天，给彭放打了电话。
他本以为彭放早睡了，没想到响了几下就通了。
“彭哥。”原竞压抑住喜悦，轻声念道。
“这会儿打电话，睡不着啊，”彭放轻笑道。
“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原竞苦闷地撇撇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住我哥那儿，我等你咱俩一起回家。”
“原竞啊。。”彭放欲言又止，“我这边。。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你怎么了？”原竞紧张道。
“我。。我回我爸那儿了。”彭放叹了口气道，“我把我们的事说了，他气得不行，根本不放我回去。。”
“那怎么办！”原竞从床上窜下来开始找外套，“地址给我，我去找你。”
“不用不用，”彭放连忙道，“我正好想趁这机会给他做做思想工作。你别来了，免得受气，等我。。等我把他说服了，你再过来。”
原竞苦着脸，“你爸打你了吗。”
“超级想打我，结果被我叔把工具都藏起来了，”彭放笑道，想缓解原竞的紧张情绪，“别担心我，我挺好的，真的。”
“你真的没问题吗，”原竞道，“我还是想去看你。。我不放心。。”
“你是真的不—放—心——？”彭放拖着长长的尾音调侃道。
原竞噗嗤一笑，“好吧，我是想你了。”
彭放心里暖烘烘得，“我也是。”
“哎，说真的，如果你爸一直不松口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学之前那样，绝食？自残？”
“胡闹！你敢那样做你爸不打你，我就要先揍你了！”
“你舍得啊？我好可怜，怎么既要被爹打还要被男朋友请吃竹笋炒肉。。”
“竹笋炒肉哪儿够，请你吃铁板腰花。”
“………凶残。”
“所以你别乱来啊，给我好好的，听到没。”
“没有。”
“你再说一次。”
“。。。听到了，睡觉去吧你。”
“你亲我一下。”
“？？？”
“快点儿！不然我也不让你睡。”
“磨人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