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夏公公!”杜若迈下台阶,弯身扶住他的手臂,“公公快起来!”
对方于沈芳洲有恩,便也是于她有恩。
这么一个可怜人,杜若哪里好意思让他跪?
感觉到她的手掌碰触,夏以安慌乱地起身,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掌。
杜若还在疑惑之时,夏以安的声音已经响起。
“奴才……身上脏,别脏了夫人的手。”
脏?
杜若疑惑地打量他一眼,大红锦衣一看就是新浆过的,露在衣领外的白色中衣也是干染的不染半点微尘,哪里脏了?
她先是一怔,随后突然想起来。
夏以安不像沈芳洲,没有他那样的本事,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少年想要在宫里活下来,当然并不容易,所以他选择是与沈芳洲不同的路。
夜夜委身于一个能当自己爷爷的太监,那种滋味当然不好受,这位在心理上也难免会有些问题,因此有十分严重的洁癖,每天都要洗澡几次,几次都要换衣服。
在心里,他是认为自己脏的。
视线凝在对方脸上,杜若不由地也是心中一疼。
眼前的少年,天生女相,美则美矣,却仿佛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明明不过才是二十上下的少年,一对眼睛却是如死灰一般,没有半点生机和朝气。
“夏公公在这里等,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她记得原著中提过,这位一向只在自己的宫殿里,很少出门,宫门更是从未出过一步。
午后这么热,却在这里等,只怕是有什么事情。
“奴才……”夏以安弯着手,两手在袖子里绞了绞,“奴才只是……路过。”
路过?
他住的宫殿远在皇宫一角,距离这中心的永德殿差着十万百千里,上哪儿路过去?
看出对方有话说,杜若右手一抬。
“公公请随本侯到里面说话吧!”
“不用了,奴才这就走了。”
“怎么?!”杜若一笑,“公公难不成还嫌弃本侯?”
“奴才不敢。”
“来人!”杜若转身重新迈回殿门,“给夏公公沏一壶好茶来。”
她迈进一侧的花厅,夏以安忙着跟进来,翠莺和奶娘等人还抱着孩子,也是自然地跟进来。
夏以安看一眼翠莺怀中的沈宁,很快又将目光收回去。
“夏公公,请坐!”杜若客气道。
夏以安道了谢,没敢真坐,只是虚虚地将屁股靠在椅子一角。
片刻,太监送来茶点,他也只是双手捧起来,沾了沾唇就放下。
杜若抬抬在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
“我知道,夏公公与千岁有旧时之谊,一直想去拜会一番,只是知道公公平常不喜欢见人,所以也没有贸然前往。”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夏以安,杜若一笑,“若是公公信得过,有什么话不如和我直说。”
她语气温和,言词之间丝毫没有轻蔑或者不屑之意。
尤其是那个丝毫不高高在上的“我”字,更是让夏以安听得心头一震。
夏以安伸在袖子里的手,绞了绞,终于勇起勇气抬起脸,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小锦盒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