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展钦接到国内的电话,要赶回去,但他实在不敢让一个在怀孕虚弱期的oga再奔波,让司机把何楚带去医院做检查。
早孕期间情况本来就有些不稳定,何楚这些天高度紧张又奔波,害怕出现更危险的事,医生建议他在长途飞行前先调整两天,或者让他的alha直接过来陪他。
何楚最后听了医生的建议,让展钦先回去,自己留了下来。
展钦急匆匆赶回去,一下飞机,就去见了阮奕。
他们的人把展钦和律师带到一个房间。在证监会的办公大厦里的某个没有窗户的房间,灯光明亮,阮奕坐在里面,肩线平直,黑色衬衣从领口到袖口都一丝不苟。贴着头皮的黑发长长了些,也还是短短一寸,冲淡他与生俱来的贵气,轮廓分明的五官野性桀骜,修长的五指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律师还有公司的代表在和阮奕谈。
站在另一个房间里的工作人员,通过里面的四个监控观察阮奕。
毕竟阮奕之前把央行都得罪了,这次查得又狠,虽然在里面没有为难阮奕,但是也确确实实关着人,不讲任何情面。
不过这十四天里,阮奕一直配合调查,更没有让自己的人施加什么压力。
越到后来,什么也查不出来,证监会的人心里就越是发慌。
在这两个小时里,他看上去并不担心自己可能面对的巨额罚款还有牢狱之灾,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出现的问题,只偶尔开口,和平时听人向自己汇报工作没有什么区别。
谈话结束时,其他人先走出了房间,证监会的人站在门外,展钦按着西装衣扣站起来,没有跟着出去,而是对阮奕耳语了一句。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阮奕目光倏地凝住。
alha的气场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站得最近的展钦,他不知道阮奕在怕什么,说:“人很好,而且人家心里很有分寸,做什么都清清楚楚。”
阮奕浑身硬邦邦的肌肉没有放松,看着站在门口的其他人,目光瘆人地看了一眼监控,和展钦交换了一个眼神:“叫总长来,我要和他谈谈。”
展钦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他就知道在阮奕这里,什么都是小事,要命的就只有一件。
他对外面的律师示意了一下,本来准备离开的一行人都留了下来。
已经陷入请神容易送神难困境里的证监会,只端了一下架子,接着就通知了总长。
窗边垂在两边的窗帘半遮半掩着外面已经拢尽的天光,有微弱的路灯照进二楼,落在棕红色的地毯上。这里湿润温和的气候让秋天比国内来得早,入夜气温就低了下来,何楚穿着宽松的卫衣靠在沙发上,放了一个抱枕在肚子上,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
他在这里暂留的三天里,展钦每天都会在国内时间的晚上给他打个电话,简单说一下阮奕的情况。
他本来准备明天就回去,今天中午,也就是国内的下午四点,展钦的电话进来,说:“阿楚,我接到阮奕了。”
然后电话那边就变成了阮奕。
何楚还来不及高兴,阮奕就在那边有些冷淡地问他怎么样,然后说自己明天去接他。
就这么简单说了两句,电话就被挂断。
何楚现在摆弄自己的手机,眼睛盯着手机,却没有在看,偶尔目光聚焦在没有什么动静的手机上。
都已经是国内时间的凌晨了。
他的手机终于响了,是展钦的号码,接起来后声音又不是他。
“楚楚。”
听到阮奕叫他,何楚抿了一下嘴角,有些高兴,又有些委屈。
阮奕声音低沉好听:“我现在还在受监听,下午的时候身边还坐着人,是我让展钦给你打个电话,又想听听你的声音,是不是吓到你了?”
何楚手指抓着抱枕,往沙发上靠,问:“你有没有事?”
“没事。阮时昌已经动用了家族基金,我可以把他的理事拿掉,等你回来差不多就结束了,这是最后一次意外。”阮奕三言两句解释完阮家那些勾心斗角的纠葛,“我明天去接你,好不好?”
“不要。”
阮奕往后看了一眼,后面听了几句墙角的展钦站起来,做了一个嘴型:“好好,我走。”
往外走的时候,心底略微震惊,阮奕什么事都随便告诉何楚。
像阮家这样家底丰厚的家族,集团的损伤并不累及世代积累下来的家族基金,阮时昌也还是基金会里的核心理事,阮家的家主,这辈子靠着银行利息依然可以过得比普通人好上百倍。
阮时昌这次这么做不单单是要阮奕倒霉,趁着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少做其他事。
而基金会是阮奕要拿走的最后一样东西。
但是现在更让展钦无法消化的是阮奕说话时的口吻,认识了二十多年,阮奕一直都刻薄冷漠,有时候还变得暴戾,不像个人的样子他都见识过了,就算是在最苦求不得的时候,阮奕都是一副强硬得像是要把人找到弄死的冷厉模样。
关上门的时候,他竖着耳朵还隐隐听到阮奕温声说:“……我道歉好不好?”
展钦很快把门关上,外面几个证监会的外勤也站起来,看到出来的人不是阮奕,又都坐回去。
展钦收起自己悚然的表情,客气笑着对这些被派来加班的人说:“吃点夜宵么?还有的忙,都辛苦了,我让人送点东西过来,随便吃点。”
拘谨严肃的外勤来不及拒绝,面面俱到的展钦就已经安排了人送了一桌子东西过来,也不管他们吃还是不吃,自己自来熟地坐在一边,拆了筷子吃起来,并招呼人一起。
“来来,吃点,又不是真的看犯人,不用这么紧张。”
几个外勤对视了几眼,犹豫着拿起了筷子。
阮奕给何楚拨了一个视频通话过去,接起来的时候,四目相对,阮奕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皱眉压下了眼底升起的酸涩:“我都听展钦说了。”
何楚抿着嘴角不说话。
他少见的任性让阮奕觉得可怜又心疼,说:“怎么不告诉我?”
“不想告诉你。”
“是在生我的气么?那个药是我换的,那次太生气把药瓶捏坏了,在你回来前放了一瓶新的。”阮奕摸了一下鼻尖,“那时候怕吃那个药对你身体不好,就换成了维生素,但是忘记那回事了。”
他当时并不是全然无意,有些时候看着何楚不声不响吃药,心底被他气得如刀割,甚至真的动过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
只是后来接二连三的意外让他暂时忘记了自己当初做的缺德事,又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一些何楚没有告诉他的旧事,知道后怕的阮奕就再也没有过之前那些可笑愚蠢的想法。
现在他对上何楚黑白分明的眼睛,声音沉缓:“楚楚,这个小孩真的不是我计划里的。我在母亲的墓前答应过你,以后什么都会和你说,什么都听你的。这个小孩你不想要,我们就去终止妊娠。我已经问过医生,不过适合你的方案还是要等你回来检查了才能确定。”
何楚愣愣看着屏幕里严肃认真的阮奕,用小臂压着抱
枕,微前倾着上半身靠近镜头,眼睛
阮奕是真的不喜欢小孩,他就是冷心冷肺的恶人,在他这里几乎所有事都是有安排好了的用处,就连当初让何楚怀孕,也不过是在用小孩做筹码。
“真的。我会让他们把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
何楚没有发表意见,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把保姆做好的金灿灿的小面包夹进碟子,一起端了出去,坐在餐厅,把手机支在一边。
“我最近不太吃得下东西,刚刚和你说了一会儿话,就觉得饿了。”何楚不想挂电话,听着阮奕的声音能安抚一下自己最近敏感多变的情绪,“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阮奕对他的晚餐特别不满:“怎么就吃这个?”
何楚咬了一口松软的面包,清新微酸的口感刺激味蕾,舌尖舔了一下唇瓣,说:“没有想吃的东西,这个上面加了柠檬碎,很好吃。”
看何楚巴掌大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欲语还休地看着自己,阮奕恨不得马上跨地两万里,面对着面哄他,抱他。
何楚看他皱眉的样子,哄他似的笑了笑:“现在难受可能只是没有在你身边,回去就好了吧。”
阮奕平时不怎么开口,但是他想哄人的时候也很会挑甜蜜的话:“我也很想你,让你一个人跑那么远,是我的错,以后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何楚能感觉到阮奕的不放心,他在那边一直不挂电话,一直盯着人。
等到何楚准备休息的时候,都已经是国内的凌晨三点了,阮奕有一个跨国会议要开,但是他也没有要挂断视频的样子。
何楚给手机充着电放在一边,听了一会儿阮奕那边的声音,头陷在雪白的枕头里,支撑不住渐渐睡着。
阮奕凝神听着屏幕里下属的汇报,时不时用余光去看看手机上何楚半张白嫩的脸,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按照阮奕的安排,私人飞机抵达机场的时候是下午四点。
阮奕现在出行身侧都跟着证监会的人,他不信这些人,另外安排了人去接何楚,自己和何楚在耳机里说话指挥。
在何楚坐上车离开后,附近有三辆车悄无声息地把后面那辆打算跟车的吉普车截进了一个圈里,一路“护送”,最后把车里的人送到了阮奕面前。
阮时昌安排的人骨头并不怎么硬,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们招认的录音文件就送到了阮时昌的面前。
至于证监会被收买的两个人也都被“客气”送了回去,没有多久证监会主席亲自来致歉,然后把剩下几个人带走。
等人一走,展钦靠在办公椅上还没有开始得意地邀功,刚才坐在位置上一脸阴沉的阮奕就已经把外套搭在手腕上,急匆匆要走,展钦要跟过去还被他皱眉嫌弃了。
“大少爷,昨晚陪酒套话的人是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要回去享受一家团聚,我就不能搭个便车了吗?再说老路不是在你家么,我找他。”
阮奕心情很好地没有再赶人,只时不时看一下腕表。
展钦作为一个旁观者,旁观了人家的头破血流,无法理解又百般困惑,有时候也会对这种不讲道理的东西敬而远之,现在看阮奕难得心急的样子,他又莫名有些眼红。
真心换真心,动人又难得。
在去阮奕新家的路上,展钦想到阮奕选房子时的吹毛求疵,忍不住要吐槽。
之前那个房子阮奕本来就不满意,这次何楚一回来,他就把人接到了新家。
本来阮奕不准备要一个很大的房子,但是自幼的养尊处优让他都没有察觉到
自己有多金贵讲究。
阮奕当时是这么说的:“不方便找人。”
他喜欢那种能随时随地看到何楚的小空间,又舍不得在哪里亏待他们父子,最后才选了新家的位置。
根据他的要求,最后选在了安保系数高的一个别墅区,三层高,一楼是待客的棋牌室,健身房,客厅,餐厅,二楼是他和何楚的房间,起居室和琴房,露天泳池,三楼是何辛一个人的。
阮奕本来很想带着何楚一起参观一下他们的新家,现在在车上听着展钦碎碎念,不紧不慢点着膝盖的指尖透露着那么一点心烦。
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期待过“回家”这一件事,现在展钦没有一点眼力见儿,阮奕一直忍耐又克制着。
最先来迎接他们的是在外面练习骑自行车的何辛,有个比他大一点的小孩帮他扶着车后座,阮奕见过几次,是路业洲家的小侄子。有个同龄的小孩一起,何辛这段时间玩得倒是蛮开心。
何辛回头看到许久不见的阮奕,露出细细白白的糯米牙先笑了一下,被阮奕抱起来的时候,小胳膊依恋地圈住他的脖子,说:“爸爸,我好想你。”
展钦在旁边酸得牙痒痒,阮奕的两个心肝,一个比一个招人疼。
阮奕大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抱着人往里走,路业洲就叼着烟从里面走出来,笑道:“就知道是你回来了。都在等你。”
这个“都”让阮奕眉峰微动。
走过玄关的台阶,坐在客厅里的几人齐齐看过来,坐在何楚身边的人是他老师,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正和吴怒说话,甚至连蓝姝好都来了,正站在落地窗前,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星星眼看着。
何楚请假好几天没有去上班,今天回国,他老师就带着孙女来看看他。
至于吴怒他们,也都是担心他,凑巧就一起过来了。
原本刚刚住进人,还有些冷清的房子里一下就热闹了。
阮奕生咽下心底那些想法,和人一一打过招呼,最后和何楚的目光交会了两秒钟。
何楚剪短了头发,眼睛又大又亮,看着比以前精神,但是之前在镜头里看着不明显,见到真人的时候何楚这段时间的清瘦就非常明显,巴掌大的脸,下颌尖尖的。
也怪不得吴怒看他的目光比以前还要不满。
阮奕去楼上换了一身衣服后就下楼,还主动和吴怒谈起了生意上的事。
吴怒骨子里都是凛然正气,和阮奕这种“无奸不商”的代表并不投机,但是他们的对话又意外地流畅。
吴怒多少听到过一点风声,于情于理都不放心,担心阮奕和树大根深的阮家之间的事会牵扯到何楚。
吴怒理解阮奕在这样的家世背景下做出的选择,就像他并不喜欢阮奕这个人,只是为了何楚在无声让步,最后离开前还以长辈的身份皱眉提醒阮奕。
阮奕这么年轻就做到这一步,有多少人羡慕,就有多少人嫉妒,更不用说他自己还树敌不少。
蓝姝好坐在车里,隐约听到吴怒对他的提醒,隔着车窗去打量内敛深沉的阮奕——狭长的眉目锋锐冷酷,和第一次在昏暗车厢里见到的疏冷矜贵的大少爷并无二样。
但是今天面对何楚的朋友和亲人,阮奕有十足的耐心,与蓝姝好印象中第一次见到他时又完全不一样。
阮奕不是不懂待客之道,相反,自幼的教养和家境让他十分擅长这些,只是很多时候他不需要怎么想着与人相处,都是别人在迁就迎合他。
现在可能是阮奕变了,也可能仅仅是这里的人不一样,他不似以
前那般高高在上
吴怒的话又给阮奕提了一个醒,要是昨天展钦没有察觉到有问题,今天他可能又会让何楚涉险。
大概还是有些后怕,在楼梯转角看到何楚的时候,他大步上前把何楚嵌进怀里,这些天的分别和思念才像是得到了深入肺腑的安慰。
何楚被他勒得胸口发疼,手都拿不出来,只埋在他怀里闷闷问:“叔叔也走了?”
“嗯。”阮奕对怀里的人大概有心瘾,嗅着裹着自己气息的信息素,又咬了一口他细嫩的后颈,顺着修长白皙的脖子吻上他的嘴角。阮奕把何楚抱起来,像平时抱着何辛一样,手托着他的屁股,把人抱到和自己等高的位置,粗粝滚烫的舌头刮过他嘴里每一寸,狂烈粗暴地摄取他身体里的氧气,在三楼晕着壁灯的走廊响起唇齿交缠的水声和低喘。
何楚被松开的时候,舌根都麻了,阮奕和他抵着额头,似笑非笑地问:“不好好吃饭,又偷吃什么了?”
何楚晚上没有吃什么东西,自己趁人不注意去切了两片柠檬抿着解馋。
何楚避开他的视线,头搁在他肩上,不动声色往他怀里贴了些。t
阮奕抱着他往楼下走,何楚往后看——刚才他走出何辛房间的时候,何辛的小手都还勾着他。他不确定地开口,声音有些低哑:“方方会不会怕,我想今晚陪他。”
阮奕高深莫测地看他一眼,说:“不会,他都这么大了,以后还要一个人出去上学,不会怕。”
何楚还想说什么,阮奕吻了一下他还粉润的耳廓,说:“我很想你,你陪陪我吧。”
何楚似勉为其难地说:“好吧。”
阮奕抱着他先参观了一下他们的新房间,布局和之前那个差不多,就是落地窗后通往外面泳池,房间里靠墙的沙发和矮几,房间一侧的条纹乌木移门背后的衣帽间,都和以前一样。
阮奕也没有认真介绍,严格说起来,他在这个新家待的时间还没有何楚久,他就走了一下,就抱着人坐在正中央的大床上。
外面清冷澄澈的月光落在巨大的天顶玻璃上,与下面湛蓝的池水交相辉映,落地窗上映着泳池粼粼的水光,房间里灰色的地毯上有晃动的光影,太静谧,阮奕一些解释的话也带上了温情。
哪怕他说的事都是关于阴谋和算计。
何楚跟着展钦在国外的那几天,有时候前脚跟后脚,忙得连累都不觉得,这种对阮奕来说家常便饭的生活,何楚现在听着阮奕风轻云淡谈起阮时昌对他的算计,伸手捧着他的脸,和他更近地共享着体温。
阮奕三言两语带过了自己的事,看何楚一脸心疼的样子,手默不作声环紧了他的腰,手掌贴着他的肚子,趁机说:“楚楚,你之前是不是在生气?”
何楚对阮奕从来都是软绵绵的,阮奕是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样子。阮奕这几天细细想了一下何楚好几次在他面前的反常,他猜想自己似的oga可能是在生气。
“有些。”
阮奕第一次觉得紧张,这是一件脱离他控制的事,尤其是在阮奕发现自己更想要何楚的心甘情愿时。
“但是,气着气着又觉得好笑,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何楚捧着他的脸,眉目微弯,“就只剩下意外和惊喜了。”
阮奕眼瞳微震,异常安静地看着何楚,有热意在胸膛和眼中奔涌,那些已经准备好的退让和改变,既弥补不了过去,更在何楚给他的一切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阮奕一直觉得自己和何楚之间差了点什么,匆匆忙忙地相爱和分离,鲜少的甜蜜也带着他对何楚的辜负和伤害。
何楚和他在一起得到的幸福和痛苦并不是对等
现在他们彼此都还在磕磕绊绊中磨合适应,阮奕都已经准备给自己安排一个很长的假期,以期补上他们最缺乏的相处时间,让何楚知道自己多么爱他。
不过事与愿违,偏偏还是阮奕自己种下的因。
在见到何楚之前,阮奕抱有歉意,也对自己烦躁。
但是何楚话里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阮奕在心里把每个字拆开掰碎,那种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狂喜依然澎湃。
到了后半夜阮奕都没能让自己闭上眼睛,何楚在他宽厚的怀里早就安稳睡着,毫无察觉地被阮奕盯着,被窝里都是甜软温暖的气息。
阮奕痴慕地看了何楚半夜,他的激动平静又汹涌,确定自己真的睡不着后,起床去了书房,很清醒地列出一系列相关的准备。
到了早上六点,窗外都有了隐隐鸟鸣,阮奕悄声回到了房间,重新用自己的体温裹住自己白嫩香甜的oga,手掌带着生疏的温柔,谨慎地隔着睡衣搭在何楚小腹上。
何楚现在嗜睡贪懒,尤其周围都是熟悉的气息,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不太容易醒过来。
他在梦里陪一个小肉球一样的孩子玩,小孩压在他怀里沉甸甸的,红红的小嘴吐着泡泡在笑。因为他的小何辛瘦弱苍白,看着这样健康可爱的小孩总是很羡慕。他抱着这个粉嫩嫩的小孩想给何辛看看,刚刚站起来,明明在他怀里的小孩却突然坐在了地上,委屈地撇着嘴角,何楚蹲在地上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哭哭啼啼说“好热”。
何楚用手给他扇了一会儿,还在辨认方向想带他回家,一低头恹恹靠在他怀里的小孩就不见了人影。
何楚被惊醒了。
静悄悄的房间里的恒温系统悄无声息运转着,把房间里的温度和空气质量维持在舒适和健康的范围。alha的体温都偏高,从后捞着何楚的阮奕像是一块发烫的硬石板,有一只手在何楚肚子上流连。